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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我們讓你自己挑選任務,執行例外的飛行,”梅傑少校說,“那樣的話,你就可以完成最後的四次飛行任務,而且又不冒一點風險。”

    “我不想執行例外的飛行任務。我不想再卷進這場戰爭。”

    “難道你願意親眼看見我們的國家戰敗?”梅傑少校問。

    “我們不會戰敗的。我們有充足的人力、財力和物力。我們有一千萬軍人,他們可以替代我。有些人正戰死疆場,而更多的人卻在撈錢,花天酒地。就讓別的人去戰場送死吧。”

    “但要是我們所有的人都像你這麼想,那還了得?”

    “這麼說來,假如我不這麼想,就必定是個十足的笨蛋。難道不是嗎?”

    你究竟能跟他說些什麼呢?梅傑少校滿臉愁苦,實在是疑惑不解。有一句話他是萬萬說不得的:他毫無辦法。跟人說他毫無辦法,這便有了某種暗示:要是他有法子,他會盡一份力的;同時又讓人覺出了言外之意:科恩中校的政策不是有錯,就是有欠公允。科恩中校對這件事向來是沒有半點含糊。  

    “對不起,”他說,“可我實在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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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10、溫特格林

    克萊文杰死了。那是他哲學的根本性缺點。一日下午,十八架飛機從帕爾馬執行完每周一次的例行飛行任務返回,在離厄爾巴島海岸的海面上空下降,穿過一片金燦燦的雲彩;其中的十六架從雲端鑽了出來,另外還有一架卻不見了蹤影,沒見在空中,也沒見在平靜的綠玉色的海面上,更沒見絲毫殘骸。一架架直升飛機在那片雲彩上盤旋,直到了太陽西落。夜裡,那片雲消散了去,次日上午便不再有克萊文杰了。

    克萊文杰和飛機的失蹤,實在是令人愕然,其程度絕不亞於洛厄里基地的那次大陰謀——一座兵營的六十四個人在某個發餉日突然下落不明,從此就再沒有一點消息。約塞連始終認為,那六十四個士兵不過是一致決定在同一天集體開小差而已。直到克萊文杰被神奇地奪去了性命,他方才改變了這種觀點。說實在的,那次看似集體擅離神聖職守的開小差,當初確實很讓約塞連大受鼓舞,他竟興沖沖地跑出去把這振奮人心的消息告訴了前一等兵溫特格林。

    “這有啥讓你那麼興奮?”前一等兵溫特格林惹人厭惡地嗤笑道,一面把一隻沾滿泥土的軍鞋踏在鐵鍬上,鐵板著臉,沒精打采地倚靠在一個極深的方坑坑壁上。像這樣的坑他在四圍挖了不少,這可是他的軍事特長。  

    前一等兵溫特格林實在是個卑鄙的小流氓,做事總喜歡我行我素,屢教不改。他每回開小差給捉住了,就被判在規定的時間內挖填若干長寬深均為六英尺的土坑。每次刑期一滿,他便又開小差。前一等兵溫特格林以一個真正的愛國者堅定的獻身精神,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這份挖填土坑的活計。

    “這工作還是蠻不錯的,”他常常很達觀他說,“我想總得有人去做。”

    他是個極聰明的人,深知戰爭期間在科羅拉多州挖土坑,實在算不得是一樁十分觸楣頭的差事。由於土坑的需求量不大,因此,他便可以不慌不忙地挖,然後再不慌不忙地填埋,這樣,他也就很少有勞累過度的時候。儘管如此,他每受一次軍法審判,便被降為列兵。這樣丟失軍階,很讓他感到深切的痛惜。

    “做個一等兵也不賴,”他頗是戀舊地回憶道,“過去我有地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經常出入於上流社會。”他的臉陰沉了下來,顯得極是無可奈何。“不過,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已成了過去,”他很肯定他說,“下次我再開小差,就只是個列兵了,我很清楚,到時候情況跟現在可是大不一樣了。”挖土坑實在是無甚出息的。“這工作甚至還不是固定的。每次刑期結束,我就沒法再幹這活。要是我還想回來挖土坑,那就得再開小差。可我又不能老這麼做。有一條軍規,也就是第二十二條軍規。假如我下次再開小差,就該去坐班房了。我不清楚等著我的會是什麼樣的下場。要是我一不留神,我最後甚至可能去海外服役。”他不希望一輩子挖土坑,不過,只要戰爭還在進行,挖土坑就是戰爭期間的一部分工作,他也就不會對此有什麼反感。“這可是責任問題,”他說,“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應盡的職責。我的職責就是不停地挖土坑,而且我做得相當出色,剛剛獲得品行優良獎章的提名。你的職責就是在航空軍校鬼混,希望戰爭結束之後再畢業。我只希望他們跟我一樣盡到自己的職責。要是我也不得不去海外並替他們盡義務,那不就太不公平了,是不是?”

    一天,前一等兵溫特格林在挖一個土坑時,搗破了一根水管,險些被淹死。待讓人從坑裡撈上來時,他已差不多人事不知。事後,謠傳水管流出的是石油,結果,一級准尉懷特·哈爾福特被逐出了基地。不多久,只要是能弄來鐵鍬的,全都跑到外面,發了瘋似地採掘石油。到處塵土飛揚。那場面差不多跟七個月後的一天早晨皮亞諾薩島上的情形一模一樣:頭天晚上,米洛動用自己的M&M辛迪加聯合體收集到的每一架飛機,轟炸了中隊營地、機場、炸彈臨時堆集處和修理機庫。所有死裡逃生的官兵全都聚到外面,在硬地上挖了一個個又大又深的掩體,然後在頂部擱上從機場修理機庫竊取的裝甲板和從別人帳篷側簾偷來的一方塊一方塊千瘡百孔的防水帆布。有關石油的謠傳剛起,一級准尉懷特·哈爾福特便被調離科羅拉多州,最後來到皮亞諾薩島落腳,接替庫姆斯少尉——一天,他以賓客的身份隨機外出飛行,只是想察看一下戰況,不料,在弗拉拉上空竟跟克拉夫特一同遇難。每每憶起克拉夫特,約塞連總是很內疚。他之所以負疚,是因為克拉夫特是在他作第二輪轟炸時犧牲的,還因為克拉夫特在那次輝煌的阿的平叛亂中無辜受了牽連。那次叛亂是在波多黎各——他們飛往國外的第一段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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