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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出了什麼事?”
“瞧瞧你這副髒樣,”鄧巴說。
這人雙手捂住羞處退了出去。鄧巴、多布斯和亨格利·喬快活放肆地大吼大叫著,把房間裡所有他們舉得動的東西一件接一件地從窗子往外扔。不一會,他們就把床上的鋪蓋和地板上的行李統統扔光了。他們正打算去洗劫一個杉木衣櫃時,通往裡間的門又打開了。一個相貌出眾但卻赤身裸體的男人趾高氣揚地光著腳走了進來。
“喂,你們給我住手,”他叫道,“你們這幫傢伙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瞧瞧你這副髒樣,”鄧巴對他說。
這個人和方才第一個人一樣雙手捂住羞處溜走了。內特利正要去追他,不料那第一個軍官又抱著個枕頭遮住自己的羞處回來了。他像跳裸體舞那樣搖搖擺擺地擋住了內特利的去路。
“喂,你們這些傢伙!”他憤怒地吼叫道,“給我住手!”
“給我住手,”鄧巴回嘴道。
“這是我說的。”
“這是我說的,”鄧巴說。這軍官的銳氣給挫了下去,他急躁地跺著腳。“你是在故意重複我說的每一句話嗎?”
“你是在故意重複我說的每一句話嗎?”
“我要揍你一頓。”這人舉起了拳頭。
“我要揍你一頓。”鄧巴冷冷地警告他。“你是個德國間諜,我要叫人斃了你。”
“德國間諜?我是個美國上校。”
“你根本不像個美國上校。你活像個身體前面放了個枕頭的大胖子。你要是個美國上校,那你的制服哪裡去了?”
“你們剛剛扔到窗外去了。”
“好吧,弟兄們,”鄧巴說,“把這個笨蛋關起來。把他帶到警察局去,把鑰匙扔掉。”
上校的臉都嚇白了。“你們都瘋了嗎?你們的徽章呢?喂,你,快回到這兒來!”
可是他轉身太遲了,沒能拉注內特利,內特利瞥見他的女人坐在另一間房子的沙發上,便從他背後一個箭步躥進門去。其他的人隨著他一擁而進,闖到了那群赤身裸體的大人物中間。亨格利·喬一看到他們便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他不相信地挨個指指他們,又伸出雙臂,一會抱住自己的腦袋,一會摟住自己的腰。兩個滿身肥膘的傢伙蠻橫地衝著他們迎上來,直到他們看出多布斯和鄧巴臉上的厭惡和敵意,注意到多布斯雙手仍然握著那個他在起居室里砸東西用的鍛鐵菸灰缸架上下左右揮舞個不停,這才停住腳步。內特利已經站到了他的女人身邊。她盯著他看了好幾秒鐘,才把他認出來。她軟弱無力地笑了笑,閉上眼睛把頭伏到了他的肩膀上。內特利欣喜若狂,她以前從來沒有對他笑過。
“菲爾波,”一個鎮靜、瘦削、面容疲倦的人一直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這會他開口了。“你沒有執行命令。我叫你把他們趕出去,你卻出去把他們帶了進來。你難道看不出這其中的矛盾之處嗎?”
“他們把我們的東西都從窗口扔出去了,將軍。”
“他們幹得好。我們的制服也扔出去了嗎、聰明極了。沒有制服,我們永遠沒有辦法使人相信我們是上級。”
“我們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吧,羅,和——”
“噢,內德,放鬆點,”那個瘦子帶著習慣性的疲倦神情說,“你指揮裝甲師作戰也許很有本事,可對社會上的事情你卻幾乎無能為力。遲早我們總會找回我們的制服,到那時我們就又是他們的上級了。他們真的把我們的制服扔出去了嗎,這一招幹得漂亮極了。”
“他們把所有東西部扔出去了。”
“把衣櫃裡的東西也扔出去了嗎?”
“他們連衣櫃都扔出去了,將軍,就是我們剛才聽到的咣當一聲,當時我們還以為他們要衝進來殺我們呢。”
“接下來我就要把你扔出去了,”鄧巴威脅道。
將軍的臉有點發白。“他究意為什麼火氣這麼大?”他問約塞連。
“他說得出就做得到,”約塞連說,“你們最好讓這姑娘離開。”
“天哪,把她帶走吧,”將軍鬆了口氣,大聲說,“她在這兒所做的一切都使我們覺得摸不透。至少,她要是嫌我們付給她的一百美元太少,她可以對我們表示不滿或者怨恨,可她連這一點都不願意做。你那個英俊的年輕朋友看來是迷上她了。你們瞧瞧,他假裝替她往上提褲子,手指頭卻在她的大腿根摸個不停。”
內特利的行為當場被人揭穿,羞得滿臉通紅,趕快急急忙忙地把衣服一件件全給她套上。她睡得很熟,呼吸十分均勻,似乎在輕輕地打鼾。
“我們現在就衝上去把她奪回來,羅!”另一個軍官慫恿說,“我們的人比他們多,我們可以包圍——”
“噢,不,比爾,”將軍嘆了一口氣說,“說到天氣好時在平原上指揮一場鉗形攻勢,對付已經出動了全部後備力量的敵人,你也許是個奇才。但你在別的方面思路並不總是那麼清楚。我們為什麼應該留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