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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過。”
“簽這些姓名的人是不是在你的中隊?”
“哪一個?這上邊有兩個姓名。”
“隨便哪一個。據我們估計,華盛頓·歐文和歐文·華盛頓是同一個人,他用兩個姓名,只不過是想迷惑我們。你知道,經常有人耍這種把戲。”
“我想我中隊裡沒這兩個姓名的人。”
刑事調查部的那名工作人員面露失望。“他可比我們想的要聰明得多,”他說,“他在用第三個姓名,又要冒充別的什麼人了。我想……沒錯,我想我知道這第三個姓名是什麼。”他靈機一動,極興奮地又抽出一份直接影印件,讓梅傑少校看個仔細。“這個見過沒有?”
梅傑少校略微前傾了一下身體,見到的是那份V式航空信函的直接影印件,上面除瑪麗這個名字外,所有內容都讓約塞連給塗掉了,不過,約塞連還寫上了:“我苦苦地思念著你。美國隨軍牧師A·T·塔普曼。”梅傑少校搖了搖頭。
“我以前可從未見過。”
“你知道誰是A·T·塔普曼嗎?”
“是飛行大隊的隨軍牧師。”
“這事總算真相大白了,”刑事調查部的來人說,“華盛頓·歐文就是飛行大隊的隨軍牧師。”
梅傑少校一陣驚恐。“A·T·塔普曼是飛行大隊的隨軍牧師。”
他紂正道。
“你能肯定嗎?”
“當然。”
“飛行大隊的隨軍牧師怎麼會在一封信上寫這樣的話呢?”
“也許是別人寫的,冒用他的姓名。”
“別人怎麼會想冒用隨軍牧師的姓名呢?”
“想不被人發現。”
“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刑事調查部的人遲疑片刻後斷言道,接著很清脆地咂了咂嘴。“也許我們面對的是一幫人,有兩人的姓名恰好可以相互調換,就串通一氣。沒錯,我敢肯定是這樣。其中一個就在你的中隊裡,一個在醫院裡,再有一個就是跟隨軍牧師在一塊兒。這麼說來,一共有三個人,是不是?你是不是絕對肯定以前從未見過這些公文?”
“要是見過,我就會在上面簽名了。”
“簽誰的名?”刑事調查部的人問得很狡猾。“你的還是華盛頓·歐文的?”
“簽我自己的名字,”梅傑少校對他說,“我連華盛頓·歐文的姓名還不知道呢。”
刑事調查部的人綻開了笑臉。
“少校,我很高興你跟這事無關。也就是說,我們倆能夠合作。
只要是能合作的,不管是誰我都需要。歐洲戰區某個地方,正有人在設法把發送給你的公文弄到手。你是否清楚究竟是誰?”
“不清楚。”
“嗯,我倒有個挺不錯的主意,”刑事調查部的人說,接著又俯身向前,很隱秘地低語道,“很可能是陶塞那個雜種。不然的話,他又何必到處泄露我的身份呢?好,從今後你多留點神,一聽到有人談起華盛頓·歐文,就告訴我。我要對隨軍牧師和這裡所有其餘的人進行安全審查。”
那傢伙剛走,刑事調查部派遣來的第一個工作人員便從窗外跳進梅傑少校的辦公室,想知道剛才那人是誰。梅傑少校幾乎沒認出他來。
“是刑事調查部的工作人員,”梅傑少校告訴他說。
“他絕對不是,”那人說,“這一帶只有我才是刑事調查部的人。”
那人穿一件褪了色的褐紫紅色燈芯絨睡袍——夾肢窩的線縫都已綻開來了,一條棉法蘭絨睡褲,一雙破舊的室內便鞋——其中一隻鞋底裂了開來,走起路來啪喀啪塔直響。梅傑少校差點沒認出他來,接著便想了起來,這是住院病人規定穿的衣服。這人體重增加了二十磅左右,看上去身體極健壯。
“我的確病得很厲害,”他哀嘆道,“我在醫院裡從一個戰鬥機飛行員那裡染上了感冒,最後卻得了相當嚴重的肺炎。”
“我很難過,”梅傑少校說。
“不過,這場病對我很有好處,”那個刑事調查部的人抽了下鼻子說,“我用不著你同情。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在調查什麼。我來這裡提醒你,華盛頓·歐文似乎把他的作戰基地從醫院轉到了你的中隊。難道你沒聽見周圍有什麼人談起過華盛頓·歐文嗎?”
“說實話,我聽見過,”梅傑少校回答說,“剛才在這裡的那個人,他正談著華盛頓·歐文呢。”
“是嗎?”刑事調查部的人高興地叫道,“也許這是我們破案的關鍵所在!我這就趕回醫院,給上司寫份報告,請求進一步的指示,你每天二十四小時監視他。”說罷,他便越窗跳出了梅傑少校的辦公室,消失得無影無蹤。
片刻後,梅傑少校辦公室和中隊辦公室之間的帳篷門帘給挑了開來,刑事調查部的第二個工作人員又回來了,一邊不停地喘著氣。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我剛才看見一個穿紅睡衣的傢伙從你的窗子跳了出去,沿大路跑了!你沒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