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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當侍者領班結束了他的解釋時,米洛不禁叫出了聲。
“現在埃及棉花賣什麼價?”侍者領班告訴了他,米洛立即就將市場上的原棉統統買了下來。
然而米洛買下的埃及棉花倒並不怎麼讓約塞連感到害怕,真正讓他感到擔心的是當地市場上的一串串青里透紅的香蕉。米洛是在他們驅車進城時發現這些香蕉的。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因為當夜十二點以後,米洛將他從熟睡中搖醒了,將一個剝了一半皮的香蕉硬塞到他的嘴裡。約塞連給噎得差點沒哭出來。
“嘗一嘗。”米洛催促著,一面拿著那根香蕉緊跟著約塞連那張痛苦不堪的臉轉來轉去。
“米洛,你這個雜種,”約塞連用呻吟般的聲音說道,“我要睡覺。”
“把它吃了,然後告訴我好不好吃,”米洛堅持道,“別告訴奧爾,這是我送給你的。我剛才也給他吃了一根,收了他兩個皮阿斯特。”
約塞連只好順著他,吃了那根香蕉,告訴他味道不錯,便又合上了雙眼。然而米洛卻又把他搖醒了,要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因為他們馬上就要飛離這裡到皮亞諾薩島去。
“你和奧爾必須立即把香蕉裝上飛機,”米洛解釋說,“那人說在搬弄這一串串香蕉時得留神,別讓蜘蛛鑽進去。”
“米洛,我們不能等天亮再飛嗎?”約塞連懇求說,“我得睡一會才行。”
“它們爛起來可快啦,”米洛回答說,“我們一分鐘也耽擱不起。
想想吧,咱們中隊在家的那些人要是吃到這些香蕉,該有多高興啊。”
然而,中隊在家的那些人卻連香蕉的影子也沒見著。這是因為在伊斯坦堡,香蕉是賣方的市場,而在貝魯特茴香籽卻是買方市場,所以米洛拋售了香蕉,買下茴香籽,將其運往班加西。六天以後,他們又馬不停蹄地趕回皮亞諾薩島,這時奧爾的假期也結束了。這一次他們的飛機上裝滿了從西西里購來的上好的白皮雞蛋,可米洛卻說這些雞蛋是從埃及買來的,並且僅以四分一個的價錢賣給了食堂。這一來那些已加入辛迪加聯合體的指揮官全都懇求米洛立即趕回開羅,再多弄些青里透紅的香蕉到土耳其賣掉,在那裡再多買些班加西急需的茴香籽。這樣,人人都得到了一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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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內特利的老頭
中隊裡唯一真正見到過米洛的紅香蕉的人就是阿費。當香蕉熟了,並通過正常的黑市渠道開始流入義大利時,他從一個在軍需部供職的頗有權勢的兄弟會的弟兄那兒拿了兩隻。內特利花了好多個星期去找他那個妓女,卻都徒勞無功,令人泄氣,那天晚上終於找到了,並答應給她和她的兩個女朋友每人三十塊美金,把她們哄騙回了軍官公寓。那天晚上,阿費和約塞連一起呆在軍官公寓裡。
“每人三十塊美金?”阿費慢悠悠地似問非問地評論說,一面不相信地又是摸又是拍這三個身材高大而勻稱的姑娘,那樣子就像一個吝嗇的行家。“像這樣的姑娘出三十塊美金可不少啊。再說,我這一生從沒有為這種人花過錢。”
“我不要你付錢,”內特利急忙向他保證說,“她們的錢全由我來付。我只要你們兩個傢伙把另外兩個姑娘帶走。你們就不能幫我一下?”
阿費自鳴得意地笑了笑,他那肌肉鬆軟的圓腦袋搖得像貨郎鼓一般。“沒有人需要為好心的老阿費付這種錢。無論何時我想要,我就能弄到。只不過這會兒我沒有情緒。”
“你幹嗎不付三個人的錢,讓另外兩個人走呢?”約塞連建議說。
“因為那樣我的那位就會因我讓她為了錢而幹活跟我生氣,”內特利回答說,一面焦急地看著他的姑娘。那姑娘正不耐煩地盯著他,嘴裡咕咕噥噥地開始抱怨起來。“她說如果我真的喜歡她,就該把她送走,而同另外兩個人中間的一個上床。”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阿費吹噓起來。“我們為什麼不把她們三人留在這兒,一直留到宵禁開始,然後我們威脅說要把她們趕到大街上去被人抓起來,除非她們把她們的錢都給我們。我們甚至可以威脅說要把她們從窗戶里推下去。
“阿費!”內特利嚇得目瞪口呆。
“我只不過是想幫你,”阿費羞怯地說。阿費總是千方百計想幫助內特利,因為內特利的父親又有錢又有名,戰爭結束後完全能夠幫助他。“哎呀,”他牢騷滿腹地為自己辯護說,“以前在學校里我們總是那樣做的。我記得有一天我們把兩個這樣笨頭笨腦的女中學生從市區騙到了聯誼會館,讓她們跟所有想和她們睡覺的會友上床,我們威脅說要打電話給她們的父母,說她們在和我們睡覺。我們把她倆困在床上足足有十多個小時。當她們開始抱怨時,我們甚至還打她們幾下耳光。後來,我們把她們的五分、一角的硬幣和口香糖拿走後,把她們趕了出去。老兄,我們過去在那個聯誼會館裡玩得很痛快。”他平靜地回憶著,他那肥胖的雙頰因懷念起往事而煥發出快樂、紅潤的光澤。“我們過去把任何人都排斥在外,甚至互相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