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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辦事相當固執死板,且顧慮重重。因此,就在麥克沃特的床單被竊那天,他怎麼也不願從食堂借用一袋去核棗子,因為食堂的食品依然都是政府的財產。
“不過我可以向你借,”他給約塞連解釋道,“因為所有這些水果,一旦你憑丹尼卡醫生的證明從我這裡領到手,就都歸你了。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甚至可以不送人,高價出售。難道你不想跟我合夥干?”
“不想。”
米洛只得作罷。“那就借我一袋去核棗,”他懇求道,“我會還你的。我向你保證,而且會多給你一些分外的東西。”
米洛言而有信。回來見約塞連時,把那袋去核棗原封未動地還給了他,此外,還交給他麥克沃特那條黃色床單的四分之一。而且,米洛把那個毗牙咧嘴、喜吃甜食的小偷——從麥克沃特帳篷里竊得床單的便是他——也一起帶了回來。這塊床單,現在就歸約塞連所有了。這床單到他手上的當兒,他正打著盹兒,不過、他自己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麥克沃特也同樣糊裡糊塗。
“這是什麼東西?”麥克沃特大聲叫道,直盯著撕下來的半條床單,很是困惑不解。
“這就是今天上午你帳篷失竊的那條床單的一半,”米洛解釋說,“我敢打賭,你連床單被人偷了還不知道哩。”
“幹嗎要偷半條床單?”約塞連問。
米洛慌了神兒。“你不明白,”他抗辯道,“小偷偷走的是整條床單。我就用你投資的那袋去核棗,把它給換了回來。所以,床單的四分之一就歸你了。你的投資,收穫可不小啊,尤其是因為你收回了給我的每一顆去核棗。”接著,米洛又對麥克沃特說,“另外半條床單就歸你,因為這整條床單本來就是你的。我實在搞不明白,你究竟埋怨些啥。要不是約塞連上尉和我為了你插手此事,你恐怕連床單的一角都甭想拿到。”
“誰埋怨啦?”麥克沃特大聲嚷道,“我只不過是想看看,該怎麼處理這半條床單。”
“你用半條床單可做不少東西哩。”米洛向他斷言。“床單的另外四分之一,我自己留下了,作為對自己積極進取、工作一絲不苟的獎勵。你知道,這可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辛迪加聯合體。你那半條床單或許可以在這裡派上用處。你可以把它留存在辛迪加聯合體,看著它生利。”
“什麼辛迪加聯合體?”
“就是有朝一日我想成立的那個聯合體,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給弟兄們供應你們理該得到的美味可口的食品。”
“你想成立辛迪加聯合體?”
“沒錯,是這樣。說確切一點,就是一個市場。你可知道什麼是市場?”
“就是買東西的地方,對嗎?”
“還有賣東西,”米洛糾正道。
“還有賣東西。”
“我一輩子都想要個市場。有了市場,你就可以做許多事兒。
但,你首先得有個市場。”
“你想要一個市場?”
“而且人人都有一股。”
約塞連還是困惑不解,因為這是生意經,再說,生意經方面總有不少東西令他費解。
“讓我再給你解釋解釋。”米洛主動提議,但儘管如此,還是愈發不耐煩,繼而頗感惱怒。他猛地豎起大拇指,直指站在他一旁的那個喜甜食的小偷——還一個勁地齡牙咧嘴地笑呢。“我知道,棗子和床單之間,他更喜歡棗子。正因為他對英語一竅不通,所以,在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我自始至終說的是英語。”
“你幹嗎不在他頭上狠打一下,再把床單奪過來呢?”約塞連問道。
米洛極嚴肅地緊抿了雙唇,搖搖頭。“那樣的話,就太不公平了,”他嚴厲地責備道,“暴力是錯誤的,兩個錯誤絕對不會變成正確。相比之下,我的方法可高明多了。當我把棗子遞給他,再又伸手取床單時,他很可能以為我是在主動跟他做交易。”
“那你究竟是在幹什麼?”
“說真的,當時我確實是主動在跟他做交易,但既然他不懂英語,我就隨時都可以否認這一點。”
“要是他生了氣,一定得要那些棗子呢?”
“嗨,我們只要在他頭上狠打一下,拿了棗子便走不就得啦。”
米洛答得極乾脆。他看看約塞連,又看看麥克沃特,然後,看看麥克沃特,再又看看約塞連。“我實在不明白,大伙兒發什麼牢騷。我們這會兒的日子比以前可要強多了。沒有誰活得不滋潤的,只有這小偷除外,不過,也用不著替他操心,因為他連我們的語言都說不來,活該有這麼個下場。你明白了吧?”
然而,米洛在馬爾他買雞蛋,七分錢一隻,可他在皮亞諾薩出售時,卻是五分錢一隻,最終還賺了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約塞連終究還是沒有弄明白。
正文 08、沙伊斯科普夫少尉
七分錢一隻買進的雞蛋,又以每隻五分錢的價格售出,最終還賺了錢,米洛何以能做到這一點,就連萬事通克萊文杰也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