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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箭大笑,伸手把她抱進懷裡。
“哎,你受傷了,不能用力……”她話還沒說完,斷箭的大嘴就已經印在了她的紅唇上,西海略略掙扎了一下,反手抱住斷箭的脖子,一起倒在了錦席上。良久,斷箭戀戀不捨地抬起頭,望著楚楚動人的西海,感動不已,“謝謝你救了我,我……”
“你是不是想哭啊?”西海笑道,“如果你感動得想哭,那就哭吧。”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白絹舉到斷箭的眼前,“擠兩滴眼淚出來,我幫你擦擦。”
斷箭忍俊不禁,推開西海的小手,順勢在她腰上摸了兩下,西海連身嬌笑,用力抓住了斷箭的大手,“別鬧了,起來吃點東西吧。你真的很厲害,殺了那麼多人,竟然就受了點輕傷。你是不是銅頭鐵臂啊?”
“我是不是銅頭鐵臂,你不知道?”斷箭一語雙關地反問道。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西海臉色突然一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斷氏白馬堂的人?流放?戍卒?你這個無恥的傢伙,為什麼要騙我,你說,說啊?”
“你也知道白馬堂?”
“當然了。當年乙息記可汗就是被白馬堂的刺客刺殺的,我們阿史那家的人都知道這個秘密。”接著她望著斷箭幽幽一嘆,“現在你出名了,你殺了木桿大可汗,刺客之神斷箭的大名馬上就要傳遍天下了。”
斷箭苦笑。燕都是佗缽殺的,是玷厥和攝圖殺的,是突厥人殺死的,我不過被騙到蒲類海,背上這個黑鍋而已。他懶得解釋,淡然笑道:“既然這樣,那我說我叫斷箭,你為什麼沒想到我是白馬堂的人?”
“白馬堂的刺客就一定姓斷嗎?”西海不滿地撇撇嘴,“傳言白馬堂是一座位於深山河谷的塢壁,那個河谷叫斷氏谷,所以白馬堂又叫斷氏白馬堂,正確的稱呼應該是斷氏谷白馬堂。塢壁里的百姓一般都是逃難而來的流民,當地斷氏人口應該只占很小一部分,而白馬塢壁的塢主據說是又曹魏皇室後裔,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說,白馬堂的刺客絕不會只有你姓斷的一個。你說你叫斷箭,然後我就知道你是斷氏白馬堂的人,這可能嗎?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你是大漠之神啊。”斷箭笑著調侃了一句,接著好奇地問道,“你對白馬堂怎麼知道這麼多?”
“這也叫多?”西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們白馬堂的人殺了我們大可汗,我們當然要追查了,如果知道了白馬堂的位置,我們會把它一把火燒了,但可惜……”西海衝著他冷冷一笑,“現在有你了,白馬堂對我們來說也不算什麼秘密了。白馬堂殺了我們兩位大可汗,它的下場可想而知。”
“我不會告訴你白馬堂的秘密。”斷箭笑道,“即使你是我夫人,我也不會告訴你,我發過誓。”說完這話,斷箭忽然想到西海馬上就要遠嫁到羅馬,心裡一痛,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悲涼,重見西海的那股興奮也霎時煙消雲散。
“白馬堂派你到大漠的目的就是刺殺我們大可汗。”西海忿然問道,“是不是?”
斷箭苦笑,“你是不是後悔救了我?”
“我為什麼要後悔救你?你是我男人,我當然要救你了,就算你真的殺了大可汗,我也一樣會救你。”西海正色說道,“只是,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就可以推測出很多事情,可以幫助大漠上千千萬萬無辜的人逃過這場災難,最起碼我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籌莫展。你知道刺客大可汗死了,對突厥汗國來說,意味著什麼嗎?”西海怒視斷箭,貝齒輕咬,好象要把他吃了一樣,“你太壞了,無恥、卑鄙、惡毒……中土的生靈珍貴,西土的生靈也珍貴,他們都是無辜的,你為了中土的安危,竟然無視西土的生靈,把他們推到死亡的深淵,你憑什麼要這麼做?你的心為什麼像狼一樣狠毒?”
斷箭無言以對。
“當西土的生靈在鐵蹄的踐踏下悲慘哭號,哀鴻遍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是不是覺得自己是中土的聖人?”西海激動地質問道,“你出去看看躺在西草湖上的幾萬具屍體,去看看被鮮血染紅的蒲類海,你去看看你都幹了什麼?”
“突厥人至今為止,越過長城屠殺過中土人嗎?突厥人至今為止,為了西土的安危,刺殺過中土國主嗎?突厥人可曾設下過一個又一個的陷阱,讓中土諸國自相殘殺,生靈塗炭?”西海淚水漣漣,櫻唇顫抖,聲音有些嘶啞了。
“突厥人今天沒有越過長城,並不代表他明天就不會殺進中土?”斷箭鄭重說道,“西海,這是事實,歷史就是這樣,我們都是為了生存,都想好好活下去,都想過上好日子,都想站著活著,有尊嚴地活著。”
“是嗎?”西海嗤之以鼻,“所以,你殺我們突厥人的時候,心安理得、理直氣壯,所以,你有充足的理由分裂突厥汗國,讓大漠諸族陷入連綿征戰,讓大漠人橫屍遍野,屍骨累累,是嗎?”
斷箭嘆了口氣,握住了西海的手,“我們不要吵了。我只是一個刺客,一個工具,我也沒有殺死你的大可汗,你不要把憤怒撒在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身上。此事過後,我要回長安了,你呢?你還要嫁到遙遠的西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