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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東林黨在朝中失勢,但他們對朝局的把握依然很準,消息也極靈通。如果找他們打聽打聽,還真說不定能了解到一些內情。可是這些人多數都住在蘇州、無錫,眼下形勢緊迫,實在有些抽不開身。
正在俞仁為去不去蘇州而猶豫的時候,門外突然來報,說是有位將軍登門拜訪。
俞仁暗暗奇怪,他記得自己從來也沒認識過什麼將軍,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個人來。隱約中,俞仁預感到幾絲不祥。
俞仁趕緊帶著許倩往向廳趕。
還沒到前廳,便聽到家人的叫喊與爭執聲。
“你們幹什麼?”是沈家下人的聲音。
“奉我們大人的命令,搜查海盜。”是幾年粗壯的男人的聲音。
接著便聽到物品被推倒的聲音、瓷器摔碎的聲音、小丫頭們喊叫的聲音……
俞仁趕緊快走幾步,轉過門便看到四五個兵丁模樣的人正在前廳外的幾個廂房裡四處亂搜,東西也推倒了一地,還真有幾分抄家的模樣。兩名家丁想要上前阻攔,卻又不敢,只好遠遠的跟在後面。那四五個兵丁模樣的人,手拿大刀四處亂轉,就像是大熊進了瓷器店。
桌椅板凳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一些瓷器摔到地上,立時便四分五裂了。見到喜歡的、方便帶的東西,這些兵丁也不客氣,伸手就揣進了懷裡。
見此情景,俞仁的第一反映不是氣憤,而是吃驚。這些當兵的哪裡是來拜訪的,分明是來抄家的嘛!難道說自己的身份被這些人識破了?
要真是如此,怕只能先下手為強,將這幾個莽夫先拿下,再趕緊逃命了。可是自己現在早已不是當年獨身一人,在外遊學時的情景了。那時候,只要別人找不到自己的家,跑了也就跑了。
可如今卻不行了。自己現在也是拖家帶口的人了。自己要真這麼做了,這沈府上下幾十口人就得受自己的連累,只怕都要難逃一死。俞仁一面在心中思考著對策,一面走進了前廳。
就見前廳里此時正坐著一個人。此人四十上下,長相魁梧,身材高大,一看便知道是教場中的好手。此時他正傲慢的靠坐在椅子上,一隻腳搭的老高,用桌上的台布慢慢的擦著自己的皮靴。
俞仁走進大廳,向那人一抱拳。“這位將軍請了。在下與將軍素未平生,不知將軍今日光臨寒舍,有何見教?”
那人並不起身,仍然用桌布擦著他的皮靴,只是抬眼看了俞仁一眼。
“你就是沈明航的外甥俞仁是吧!現在有人告發你們家有人私通海賊,所以我必須要搜一搜。”
許倩一見這軍官傲慢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作,俞仁趕緊阻止了她。雖然俞仁也很看不慣這傢伙小人得勢的樣子,可是他還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此時形勢不明,如果這些人真的發現了自己的隱秘身份,或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蹤,那後果是非常嚴重的。萬萬不可為了眼前的這一點不忿,而壞了大局。
所以,現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事情搞清楚,看看這個傢伙對自己的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然後才能決定用什麼辦法。
一旁聞訊趕來的曹安見到這場景,趕緊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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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卒敲詐
“這位將軍說笑了。我們家舅爺向來都是奉公守法的生意人,我們少爺又是個讀書人,我們老爺那也是當過從五品的主事的。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怎麼可能會跟什麼海賊私通?一定是有人惡意中傷。還請將軍給我們做主啊!”曹安說著,從袖子裡摸出兩錠銀子悄悄塞到了那傲慢軍官的手裡。
軍官見到了銀子,這才把他那隻翹著的大腳從桌子上移了開來。
“有人向我告發,說你們家有下人私自乘船出海,有通匪的嫌疑。所以我不得不帶人來查看查看。這陣子海賊鬧的利害啊!巡撫大人從各衛調了一萬水師,專供剿匪之用,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軍官說著,拿起桌上的茶碗,輕輕喝了一口。還順便贊了一口,“好茶”。
曹安趕緊接話,“這是杭州西湖產的明前龍井,將軍要是喜歡,回頭我讓人送幾斤到府上。
只是這通匪的事,還望大人明鑑。像我們這樣的士紳之家,平常遇到這類的事情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會主動招惹。這一定是有人成心陷害。將軍您也知道,我們家舅爺前陣子突然病倒,最近都是我們少爺管事。
沈家上下怎麼著也有百十來口,我們少爺又新來不久,下人們難免有些欺上瞞下。最近又新添了些人手。底下的管事們乘機薦引些親信,也可能有些出身不太清楚的。這也是可能的。
但這跟我們家實在沒有任何關係啊!”
曹安說完,又遞上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那軍官看了銀票,眼睛有些發亮。他只是個下級軍官,五百兩銀子對他來說,那就是一筆巨款了。那軍官看了看俞仁,似乎是有些心虛。
俞仁低著頭,假裝沒看見。他也知道,眼下的形勢,也就只能用曹安的辦法來應付。可是要真讓他自己低頭哈腰的與這樣的傢伙套近乎,他又實在做不來。他雖然明著說是生意人,可骨子裡還仍有著讀書人的高傲。這種屈膝事人的活兒,他實在是做不來。還好曹安及時出現,補了他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