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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裡!”孫戈不知道從哪裡撿了把鋤頭,三下兩下挖出了一隻血淋淋的斷手。
“連長,在這裡!”
“你他娘的這是在要他的命嗎?”許大虎三步並做兩步跑上前,伸手一把奪過了鋤頭,“媽的,別沒被炸死,倒被你這兩鋤頭給弄死了!”
“這是誰的手?告訴我,這他娘的到底是誰的手呀!”顧平顫抖著雙手接過孫戈手裡的斷肢,眼看著淚水就要決堤而出了。南莊七十個新兵自從走出鳳凰山以來,是第一次參加戰鬥,更是第一次面臨生離死別。前兩天,看著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們血灑黃土大地,本來人人就憋著一股惡氣,現在被鬼子這一通炮火砸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會死於非命。聯想到可能還有許多人被埋在這浮土之下,在場的所有人都瘋狂了。
哪怕是把手挖斷,也要把弟兄們的屍骨挖出來!沒有名字的墓碑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大家一起來的,就要一起回家!哪怕只是一隻斷手或者是一隻斷腳,甚至是一隻鞋,該回家的就得回家!
一直等把土挖實,許大虎也沒有等到劉亮的消息。十來個人擴大了範圍,又挖了好半天,除了斷手之外,又陸續地挖出來四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沒有人能認識他們面目全非的容貌,只能依稀從衣著上判斷出大概的身份。
眼看著一條戰壕都挖出來了,可是劉亮始終還是沒有下落。
“完了!”顧平抽泣著看著腳下的一攤映入泥土的血跡,呆呆地自言自語著:“一定是被炸成碎片了,都怪我,怎麼就沒有把他攔住呢!?”
許大虎的兩隻手從疼痛到麻木,再到疼痛,殷紅的鮮血順著破爛了的指間滴在泥土裡。他不甘心,出發前他拍著胸脯向楊越保證過,要把這些弟兄們儘可能活著帶回去!
可是現在,面前的一排就剩下這麼十幾個人了。叫他怎麼向南莊的父老鄉親們交代呀!?
許大虎絕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哪知他身下的泥土卻異常鬆軟,還沒等坐實,就一個重心不穩,仰頭一腦袋栽下了新挖出來的壕溝里。
“他娘的!”許大虎噴著鼻涕眼淚徹底地爆發了,他隨手操起了身邊的歪靶子,抬腿就要往山下衝去。
“連長!”
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許大虎回頭望去,剛才坍塌下來的土堆里伸出來了一隻手,劉亮那張幾乎被泥掩蓋住的臉上,兩隻眼睛虛弱地睜著。
“連長,你你踩著我的腿了!”
“劉亮!”
沒錯,是劉亮!許大虎的眼眶再一次潮濕了,他抿著不住抖動著的雙唇,儘量讓自己的表情不會太難看,“你他娘的,要嚇死我嗎?”
站在旁邊的孫戈和顧平兩人本來也拎著槍要跟著許大虎往山下沖,現在一看劉亮還活著,三個人一擁而上,三兩下地把劉亮從土堆里拖了出來。
“我是不是被炸了?”劉亮使勁地咽了一口氣,問到。
“沒事,沒事!你身上一點傷都沒有!”極度興奮的顧平在劉亮的身上前前後後地翻看了一遍,然後雞嘬米似地猛點頭。
孫戈象是想到了什麼,起身從遠出撿來了一隻被炸成了爛布條還冒著煙的布鞋,款式和顏色都和劉亮右腳上穿的那隻一摸一樣,“不過你的鞋子就沒你這麼好的運氣了!”
“***!”劉亮掙扎著抬起頭,看了看自己光著的左腳,喘著粗氣大罵著,“這雙鞋是我成親那天,我媳婦送我的,我一直沒捨得穿。這下可好,他娘的小鬼子,我真是日了你八輩祖宗!”
(0點左右還有一章,明天也同樣是三章,以趕回失去的進度。)
卷五 一戰定乾坤 第十章
和其他被掩埋的弟兄相比,劉亮走了狗屎運!
如果知道劉亮在一剎那間挨了兩顆炮彈的話,恐怕所有人都會跌破下巴。
當時的陣地上一片混亂,劉亮隱約間好象聽到了有人在呼救,於是他鑽出了防炮洞。可他貓著腰還沒跑上兩步。兩顆幾乎同時撲到的炮彈在他的身邊爆炸了。
巨大的轟鳴聲加上強勁的衝擊波把他整個人掀了起來,在空中的時候,他已經被震暈了過去。等到落地,坍塌的壕溝把他埋了個嚴嚴實實。
要不是許大虎一屁股把土給碓鬆了,估計他就算不被炸死,也要悶死在土裡面了。
劉亮能從兩顆炮彈的爆炸中生還,用科學是解釋不了的。如果非要一個解釋,那就只能用一個傳說中的詞——奇蹟!
石川用了十分鐘打了一百發炮彈,這樣一個火力密度,可以說從他當兵以來,是從來沒有過的。拿這一百發炮彈,也許只可以在石家莊厚實的城牆上鑿出十來個大洞,可是對於山頭陣地來說,卻無疑是個滅頂之災!
“隊長,進攻嗎?”小隊長河野杵在石川的身邊,掂了掂手裡的戰刀。
“不!”石川輕搖著頭,“這一百發炮彈砸下去,山頭上恐怕剩不了幾個人了。現在天色有些暗了,不適合我們的攻擊行動。再說,這只是餌,我要等的是楊越的主力!只要他們一天不過河,我們就一天不採取行動,偶爾放上兩炮。好讓這個楊越自投羅網!”
“哈依!”河野沒有黑山衝動,只要石川發下來的話,他一概聽從。畢竟,自己這樣升上來的中隊長隨時都可能被長官以不服從命令為理由而撤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