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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頭活屍的倒下,使得營地里所有的人,終於放下壓在心口的大石。神經被提升到極至的緊張,身體肌肉被繃擴到極限的疲勞。都隨著驟然的放鬆,瞬間轉化成為難以言語的疲憊。他們紛紛拋下手中的武器,或坐或躺,仿佛幾條被人暴打一頓且活活抽去筋骨的爛死蛇般。只能癱軟著呆在那裡,大口吞吐著稀薄的空氣。再也說不一句話來。
“咕嘟————咕嘟————”
周軍用顫抖的手指,狠狠擰開行軍水壺的瓶口,對準自己乾裂的嘴唇一陣猛灌。長時間的高強度作戰,早已把他體內的水份燃燒得一乾二淨。再不喝水,粘稠度極高的唾液,恐怕足以將他的兩片嘴唇,嚴嚴實實地粘合起來。
不僅是他,除了雷震而外的所有人,都在整齊碼摞的箱子裡,拼命翻找著瓶裝的飲水。機槍散發的高溫,身體內部燃燒的烈焰,令他們此刻的腦子裡,除了水之外,再也容不下別的念頭。
“小雷,給,接著————”
望著滿臉警惕張望四周的雷震,周軍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揚手扔過一瓶潔淨的飲水。在他看來,雷震的表現,無疑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不過,在這種時候仍然保持如臨大敵的狀態,實在……太過于謹慎了。
上萬具活屍,已經被阻擋在厚厚的鋼鐵圍欄之外。被子彈打得千創百孔的它們,不是當場頭爆屍碎,便是身殘肢裂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至於那些踩著同伴屍體,僥倖爬入圍欄內部的屍群。早已被鋒利的戰刀劈成碎塊。散布在滿是泥濘的坑窪間。
雷震早就渴了。高強度的拼殺,使得體內溫度劇烈上升。他只覺得腹內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催促自己肆無忌憚地殺戮。這種燃燒,似乎能夠把體內積累的能量瞬間運用到極至。仿佛一台功率強大的發動機,正飛快地運作著。將食物、脂肪、空氣全部混合在一起,最終變為手、腳、拳頭間驟然爆發的驚駭力量。
燃燒,能夠耗盡所有的液體。他覺得嗓子發乾,喉嚨發燥。一口清涼滑潤的飲水順喉而下,無疑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仰脖猛灌一氣,雷震將口中的淨水死死含住,摒住呼吸不讓它們下咽。用發乾的舌頭,一點一點慢慢浸透、浸濕。待到整個口腔完全吸飽水份,這才把殘留的清水壓至舌下。攪混著逐漸分泌的唾液,緩緩流向食道的最下方。
這是在乾渴時,最簡單、最有效的飲水之法。既能滿足身體對水份的需求,又可減緩咽喉等部位的乾裂。利用口腔溫化的液體,進入食道後,不會因為溫度的內外差異引起肌肉聳動,造成不必要的咳嗽。尤其重要的是,少量飲水進入胃袋,能夠稍稍刺激持飢餓狀態已久的神經。使得它們對於食物充滿越發期待的渴望。同時,變相把身體各項機能調至最佳顛峰。
一隻飢餓的豺狗,遠比一頭飽食的獅子更具威脅。人類也不例外。轆轆飢腸的平民,永遠都比不用為食物擔心的上位者更加衝動,更加暴虐,更加富於攻擊性。
通往城市邊緣的道路盡頭,傳來一陣仿佛受傷鬣狗發出的嗥叫。它是如此悠長,如此清晰。其中更攙雜了難以言表的詭異。以至於所有聽到它的人們,臉上不由得為之一變。從內心深處隨之涌發的巨大恐懼,瞬間聚在他們頭頂。久久揮而不去。
雷震的動作,比最迅猛的獵豹還快。縱身幾個連跳,已經衝到鋼鐵圍欄的架頂。抓過旁邊一枝早已擺放好的G180S遠程狙擊步槍,將自己的眼睛,嚴嚴實實納入瞄準鏡孔的遮掩中。
數百米外,那條逐漸掩沒在地平線上的道路終點,出現了一團芝麻大小的黑點。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黑點的體積也在逐漸擴大。當它的身形在高倍瞄準鏡中完全變得清晰的時候。雷震腕上的手錶分針的刻度,已經整整划過了十二個間隔。
“這,這究竟是什麼怪物?”望著鏡頭裡,被黑色十字死死鎖定的目標。雷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顯然,那是一頭活屍。可是,雷震卻從未見過外形如此恐怖的活屍。
肩膀、背側、腰臀,延伸出一根根約莫十餘厘米,成片生長的銳狀骨刺。它們排列得極有順序。從生長部位開始互相蔓延,並排呈雙列密布整個身體。可能是變異導致的關係吧!手腕、足踝處的骨突部位,體積整整超過原來五、六以上。大團的骨片從體內斜生而出,分呈傘狀與足面平齊。就好像兩團碩大無比的盤狀物體,穩穩地將活屍身體托在中間。
當雷震再一次把瞄準視距調至最佳位置後。他忽然發現:這具古怪的活屍肘部,竟然還生長著兩塊約莫半米左右的白色骨條。它們的尖端,銳利的仿佛一枝死亡針錐。而外端朝與身體完全側反的一面,則形成薄薄的刃鋒。慘白色的骨刃在天際昏暗的光線映照下,還隱隱反射出一絲頗顯光滑的流暢之感。
→第二十一節 - 戰死(下)←
“所有人注意,敵襲————”
話音未落,雷震的手指已經狠狠扣下步槍的扳機。衝擊力巨大的高倍徑彈頭,帶著尾部熾熱微紅的火焰,從渾圓的槍口轟然而出。以飛快旋轉的方式,拼命撕裂所有阻擋在前的氣流之後。這才帶著虐殺的快意,與破壞一切的狂暴,一頭扎進目標的肩膀。在強大貫穿力量下,肆無忌憚地爆裂出可怕的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