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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吃人,卻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吃人者完全有可能反被人食。
於是,當身邊所有弱者統統都被嚼食一空,再也吃無可吃的情況下。那些依靠他人身體存活下來的最強者。也不得不將獵物的目標,放在那些遠比自己強悍得多的對手身上。
於是,這才有了古代的官逼民反,這才有了僅為一口殘羹剩飯,便能冒著掉腦袋危險奮而戰之的“起義”暴民。
雷震計算過:自己與任何一名“子體”,都有著不弱於活屍的強大戰力。即便是在屍群擁有數倍個體優勢的情況下,仍然能夠毫不費力的勝出。
然而,蘭州城裡被病毒感染的變異體,實在太多了。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雷震絕對不會畏懼它們。就好像一群強壯的雄獅,永遠不會懼怕骯髒下賤的鬣狗。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截然不同。
鬣狗之所以不敢冒犯獅子的威嚴,其中固然有著力量對比太過懸殊的因素。不過,尤為關鍵的,則是這兩種生物的的獵食範圍,截然不同。
獅子,只吃活物。腐爛的剩肉、餿臭發黑的爛骨,對於它們來說,簡直就是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的垃圾。
這些東西,偏偏正是鬣狗的最愛。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食物鏈。也是大自然所制訂的平衡法則。
試想一下,如果這種既定法則,在某天被突然打破。所有本該屬於鬣狗食物的東西,突然全部消失。餓得發瘋的它們,會不會把鋒利的獠牙,對準擁有強大力量,令它們膽戰心驚的獅王呢?
這絕對可能!而且,必然如此。
獅子再強大,也不可能擁有鬣狗那般龐大的種群。單打獨鬥不行,那就群起攻之。獅肉雖然粗了點,可畢竟能夠果腹。畢竟一樣是能吃的肉。
如果說,雷震與他地手下,相當於獅子。那麼,密布城市各個角落的活屍。則是數量鋪天蓋地的可怕鬣狗群。
在城內一家眼睛配送店裡,利用最原始的鏡片疊加方法。軍醫施然造出了一台簡單的放大器。把活屍身體殘片製成的樣本,小心地湊到了觀察孔下。
“這是一種帶有極強侵略性的可怕細胞。”望著鏡孔中顯示出來的一切,饒是一向冷靜地施然,額頭上也滲出點點悚然地冷汗:“它們地分裂速度極快。正常狀態下。單體分裂速度。整整超過普通細胞五百倍以上。為了維持這種可怕的生長。必須擁有足夠充分的營養。因此,它們只能以瘋狂的吞噬,才能滿足自己的正常需求。”
雷震開始有些明白了。
當日在昆明城中,那些被感染的居民,為什麼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徹底異化?一個小小地傷口,足以使得進入體內的細胞成幾何速度擴散、蔓延。它們吞噬著寄主身體內部的一切營養物質,擴大著自己的種群數量。除了自己而外。其餘的異類細胞,統統都是它們的敵人、食物。就這樣,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感染者的身體,頃已經肉眼無所觀察地惡魔徹底占據。
新鮮地人體,對於這種細胞來說。無異是一座巨大的營養倉庫。
可是,哪怕儲備再豐富的倉庫。也終有著被耗盡、吃空地一天。當空空如也的軀殼,完全被寄生體所控制的那一刻。人類。自然也就變成了可怕的活屍。
在那種只能以恐怖來形容的分裂下。數量急劇膨脹的細胞,必須依靠獲取能量才能維持自己的消耗。於是,活屍開始感到飢餓。它們以常人無法想像的胃口進食。鮮血、肌肉。這些擁有能量最多的物質,也變成了它們最為喜愛的東西。
這是一種強迫進食。一種不在大腦控制下,單純依靠身體本能進行的營養補充。
施然取過一枚鋒利的鋼針,在自己的指頭上,扎出一個微小的破口。用力擠出一滴鮮紅濃潤的血液。將之小心翼翼地滴淌在放大器下的樣本表面。
“…從鏡孔前抬起頭來的施然,臉上滿是無法言語的駭然。
雷震依言,俯身湊到了鏡孔前。就在目光聚焦的一剎那,他那從容不迫的眼睛裡,赫然後放射出一道充滿震撼的驚愕。
薄薄的透明玻璃蓋板下,那一抹慘色的血紅,正在以無法想像的速度飛快消逝。數量多倒可怕的細胞,從四面八方蠕動著,拼命吞噬著這難得的美味。就好像一片乾涸開裂的土地,瘋狂吸收著一點點意外而至的可憐雨滴。
“實在太可怕了!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細胞。”前滲出的冷汗,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它們簡直就是一群最瘋狂的掠食者。蛋白質、脂肪、糖份…吞噬的對象。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吃飽!”
“等等!你說什麼?它們不可能吃飽?”聽到這裡,雷震心內一動。
“是的!”施然點頭道:“一般來說,細胞對於營養物的攝取要求,有著一個既定的括量。好比一個人,在進食到一定程度,胃袋裝滿之後。生理上的飢餓感也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消化過程中的腹漲。可是這種細胞卻根本不同。它們的消化吸收速度極快,快得令人難以想像。就像…<=它們能夠吞下自身食量幾倍乃至幾十倍的東西。並且,能夠保持很長時間不進食。可是,消耗速度過快,導致它們必須持續不斷進行能量的攝取。這種分裂是無意義的,也是單純只為增加種群數量的無效舉動。就好像城市裡目前殘剩的屍群。它們體內超過半數的細胞,其實已經死亡,成為堆積在身體表面的角質。真正能夠發揮作用的存活體,可能僅僅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這是一種生物自我調整。也是它們在胃口無法得到滿足的情況下,不得不採取的強制措施。一旦外界環境得到改觀,食物來源大增。它們又會重新恢復原來的種群。並且,擴大、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