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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回首一笑,音容一如往昔,爽朗道:“我們是兄弟。”
兄弟!
寇仲心口宛若堵著什麼東西,眼角不知不覺有些濕潤。
這是必死的道路,他們都知道這是必死的道路。可是為了兄弟二字,子陵義無反顧的踏了上來。他本可以不參與,本可以袖手旁觀,可兄弟二字在他心中重過性命。
寇仲第一次出現了猶豫,猶豫是否該繼續救長公主。
“你是寇仲,寇仲不會猶豫。”徐子陵緩緩走出大廳,腳步清脆宛若晨鐘暮鼓撞在寇仲心頭。
寇仲深吸了口氣,忽而笑了起來。
寇仲,不會猶豫!
第234章 殺!
清晨的洛陽,喧囂而又熱鬧。
只是相比往日的熱鬧,今日多了幾分悲戚,以及難以言語的躁動。
街道上,數以萬記的儒家弟子披麻戴孝,擁簇著數尊漆黑的沉重棺槨緩緩行進,向著皇城的方向而去。他們腳步沉悶,神態充滿了被壓抑的憤怒,眼神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堅決,好似在進行一項神聖的事業。
道路兩側,行人們看著浩浩蕩蕩的儒家大軍滿臉茫然,又帶著幾分好奇與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出事了不成?”
“廢話,看他們這副樣子,肯定是出事了啊。只是不知道到底什麼事情,竟然大早上抬著棺材,真是晦氣。”
“噓噓,小聲點。被他們聽到,你不想活了。我聽說是昨天被貶的那些大人自殺了,所以今天才會這般景象。”
“這位兄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日那些被貶低的大人之死,還不值得引發這般巨大的變故。真正引發這場變故的,是吏部尚書馬大人的死諫。據傳昨日馬大人在家自縊而死,死前留下了一封血書討賊檄文,其中直指挑動陛下對儒家出手的四大奸臣。”
“什麼,吏部尚書馬大人自縊了!”
“哎,可不是嗎,說起來馬大人也算是三朝元老了,誰成想竟然在這種光景想不開。不過說起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馬大人可是鐵桿的儒家弟子,最看不得諸子百家之人,如今陛下對儒家出手,他想不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啊,馬大人那脾氣,整個洛陽誰不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就不知一次在公開場合挑釁諸子百家的弟子。二十年前,更是直接將諸子百家的弟子趕出了考場。據說因為這事,他可是被先皇給貶到了邊疆。”
“哎,馬大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可是真真務實的好官啊。想當年馬大人在外地為官,整修水利修繕打擊貪官,那叫一個大快人心。前些年國家何等艱難,外有諸國叛軍作亂,內有奸佞亂國,但正是馬大人苦苦支撐,才為我大晉爭取了時間。沒曾想,這樣一位好官,竟然,哎,可惜了。”
“那些諸子百家的奸佞,真真是該死之人。真希望陛下能夠醒悟,不要讓寒了忠良的屍骨啊。”
人群中一片譁然,有人惋惜,有人憤怒,更有人加入了儒家弟子的大軍。
不遠處,一處酒樓上。
“呂師,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一位中年儒生立在呂大儒身前,恭敬道。
“嗯,小心點,莫要讓人發現了什麼。”呂大儒瞥了眼窗外的景象,默默地抿了口杯中的茶水,頭也不回地淡然道。
“呂師安心,此戰我儒家已經沒有退路,弟子明白該如何做。馬大人心憂儒家未來,甘願以身證道,當真是可歌可泣。我儒家不止一位馬大人,也不知一位甘願赴死的勇士。”中年儒生神情莊重,話語充滿了決絕。
呂大儒沉默不語,深邃的雙眸閃爍著如火的戰意。
此戰,儒家不能敗!
道統之爭,從來都沒有任何退路。退了,就是萬丈深淵,永劫不復的局面。進,則天下盡在掌控,再無諸子百家之事。不過始皇帝只要沒有發瘋,面對如此炙熱如火的民意,想來也不得不思量一番。
呂大儒想到這裡,嘴角微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一個時辰後。
數萬披麻戴孝的儒生默默地跪坐皇城前,將偌大的皇城城門堵得水泄不通,連百官上朝的道路都沒有一分。同時五尊偌大的棺槨擺放在威嚴的皇城前,讓此地平白多了幾分怪異。在儒生們的身後,還有相當部分百姓陪伴,而文武百官甚至連皇城百米都無法接近。
只是他們雖然無法上朝,但卻也不敢離去,只能忍受著圍觀百姓怪異的目光,或尷尬,或神態自若的立在那裡。
隨著時間流逝,驕陽高懸蒼穹,帶來了如火的炙熱。
“混帳,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造反嗎!”
“噓噓,李兄小聲點,莫要惹禍上身。看儒家這架勢,只怕是不得目的不罷休了。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理,如今已經一個時辰的功夫了,陛下還沒有任何的動靜,怕也是頭疼著吶。”
“可不是嗎,馬大人平日脾氣火暴,但誰想到他竟然會幹出這種事情。這可是將陛下逼上了絕路,此事不好處理啊。”
“哎,儒家此番縱然能夠逼迫陛下退步,日後只怕也要遭人嫉恨。”
“咳咳,項兄失態了。”
文武百官被困在後方,在如火的驕陽下三三兩兩的匯聚一起,小心地商討著眼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