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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顧不了太多,畢竟這年頭見個活人不容易,我也翻了進去。身子剛一落地,一根細細的撬棍就朝我打來,我連忙提手去擋。棍子敲在我的手臂上,槍掉落在地上。見他還想打,我猛地把他撲倒在地上,揮拳便打。
眼角的餘光瞥見房子前站著五、六個孩子,他們圍著一個男人,拉著他鬆開的襯衣下擺。
“住手!”不知從哪裡又衝出來一個大漢,他手中握著一根手臂粗的像棒球棍似的大棒子也像我腦袋砸來。我連忙往後退去,摸上那把槍與他們對峙。
“你是誰?!”那個手持木棍大漢警惕地看著我,滿頭大汗。
“我...我...”
“你為什麼要打我?”那個帽兜男問道。
“TM分明是你先打我的!”我揉了揉自己剛才被敲的手臂,說,“我一進來你就敲我!”
房子門口那個男人向我們走來,他稍微有點禿頂,矮矮瘦瘦。穿著已經褪色的藍格子襯衫,眼鏡掛在鼻尖上,有塊鏡片已經碎裂。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我不管你是誰,請你馬上離開。”他眼神中透出嚴厲之色,“這裡一點也不歡迎你,孩子們嚇壞了!”
“我...我沒有惡意。”我說。
“你離開!”他指著大門對我說,門外有兩三隻喪屍圍在那兒。
我看見他襯衫左下角沾有血跡,眼窩深陷。
“好...好!你們別激動。”我把槍口朝下,朝圍牆退去。
“爸爸!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在一家超市里。”帽兜男對那禿頂大叔說,緩緩摘下口罩,模樣清秀,十三、四歲的樣子。
“嗯。”禿頂男人稍作沉思,表情漸漸不像剛才那麼嚴厲與決絕。“你等等。”他對我這樣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剛才要趕我走,現在又要留我?老子不幹了!
“對不起,打擾了。”我說著就要翻牆出去。
“你等一下。”他過來拉住我。完全變了一副摸樣。
......
我被他們拉進粉紅色的房子,幾個人進入了一間屋子。
“你們不許亂跑。”禿頂的男人對著門外的那幾個孩子說,輕輕關上門。
“這些孩子最小的才四歲。”他指了指門外說。自從經歷了瘋人院與牛成一事後,我對陌生人十分警惕,槍還是死死捏在手中。
“嗯。”我應道。
“我叫劉鵬,那是我兒子,劉旭。”他指著帽兜男說。“那是我兄弟,劉庭。”他又指了指那個大漢。
“嗯。”我應道,態度冷淡。
“他們都是孤兒。”劉鵬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他們都是孤兒。”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嘎登跳了一下。“孤兒?那...那這裡是?”
“這是我哥自己開的恤孤院。”那個大漢說。
“自己開的?私人的?不是政府有專門的孤兒院嗎?”我不解地問道。
“政府的?我自己就是個孤兒,我知道政府的孤兒院是個什麼情況,運氣好的能被領養,有機會過上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而大部分都是不會有人領養的!”他從桌子上站起來,雙手撐住桌面,“不被領養的那些十八歲後就將落入社會,他們之中,會有...百分之九十成為街頭小混混,吸毒的,偷竊的,都有。”
聽他這麼說,我為自己在敬老院長大而感到幸運。
“那你怎麼沒有?”我很傻逼地問出這樣一句話。
“我坐過牢。”他嘆口氣,回答道,“我不想讓其他的孤兒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我想改變孤兒的命運。”
“......”我開始對他產生敬畏之心。
“08年,我和妻子一起創立這家恤孤院,政府沒有給一分錢,我們想帶自己的孩子一樣給他們良好的教育,送他們上學。”
“沒有向政府請求資助?”我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和她的老婆這些年是怎樣撐下來的。
“政府?他們只會坐在辦公室搖著二郎腿,擺手說:‘沒錢,沒錢。你自個兒活該,我們有專門孤兒院你還要瞎折騰啥?出去!出去!’我和老婆支撐著這個恤孤兒院好幾次都差點破產,多虧了社會上還有一些熱心人士和好心鄰居。”
“你老婆呢?”我再一次很傻逼地問出了不合時宜的一句話。話一出口我便認識到不妙,氣氛下降到零點,所有人都沉默。
男人把眼睛摘下,他雙手掩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誰都不說話。
終於,他開口了。“十幾天前,突然來了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他捂著胸口說要吐了,借我們廁所用一下。我們當然就答應了。”他哽咽著說,手仍掩著臉。
“不!”帽兜小子劉旭大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老婆從屋裡出來找孩子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咬死了一個孩子。”
“不!”劉旭痛哭起來。
“我老婆衝過去拍打他,那時我正在二樓的窗口。”
“不!不!”
“我親眼看見他咬死了她。”劉鵬用食指和中指揉揉眼睛和鼻尖。
“對不起...”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