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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哪了?”浩南問我。
我沒聽見。不是,我聽見了,但完全沒有反應。我時而害怕,時而激動。
我害怕,相信沒有人不害怕。而激動是由於我馬上就要見到他們了,我們馬上就能匯合,然後離開這個城市,一定得離開這兒,我永遠也不想回來。這兒是我永遠的噩夢,是一切罪惡的源頭。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將來的一切你永遠無法預料。在以後,為了生存的我們又不得不回來找食物,用自己的生命在喪屍眼皮子底下搶食物。
而很久以後,應該是兩年吧,我事隔多年又再一次踏上這片熟悉卻又陌生的土地。而那時候,我已經不再是我,不再是一個高中混混頭目,不再是一個被突如其來的末日嚇破膽的騷年。
那時候,我已認識到自己不平凡的使命,我立志要除盡喪屍這種畜生,重建家園。
似乎扯遠了。我們當時還在疾馳的皮卡上。
浩南問我,應該是再一次問我,“餵!小飛,你沒事?”
過了半響我才回答道:“嗯。沒事。”
“我們往哪開?”他問我。
“這附近就那一個地鐵站,你說往哪開。”我的腦袋還是靠著車窗玻璃,隨著汽車搖搖晃晃,這多像我的一生,在逃亡生涯中起起伏伏,隨波浮沉。
“那接下來呢?接下來?”
“我怎麼知道。我要離開這個操蛋的地方,一定要,我們離開城市!!”
☆、第五十九章 匯合
看著被甩在車窗外的景與物,那是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畫面,也同樣是我一生中不願提及的痛楚。
誰能忍受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淪為廢土?誰又能眼睜睜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變得猙獰與恐怖?那一條條染著鮮血的街道都是我曾走過的,那一隻只喪屍在不久前的早晨我還與他們打過招呼。
人們倖幸苦苦攢錢買下的房,買下的車都沒有了。
人們好不容易在銀行存下的積蓄都化為無用的數額。
還有一個個存錢娶媳婦的屌絲也註定孤獨一生了。
我終於要離開這裡了,我想。如果說沒有留戀那是假的,當然會捨不得,但我留戀的人與物已經不在了。
我心中還有著抑制不住的興奮。我幻想著自己一伙人能夠出城去,城外是無數荷槍實彈的士兵建成的封鎖線,我們一行人大大咧咧地走出去,接受全面檢查,未被感染,然後像個英雄一樣走出城去。無數記者蜂擁而至,採訪我們的逃亡之路,向我們了解城內的實際情況。
但幻想終歸是幻想。
汽車在離地鐵站不遠處的街口停下了。
“怎麼了?”我問浩南。
“噓!”浩南示意我安靜,手指著地鐵站所在的那條街。
我看見那街上遊蕩著密密麻麻的喪屍。我們無論如何無法通過,也不能去地鐵站里接人。
“怎麼回事?!”我驚呼道:“是不是他們出什麼事了?!”我實在無法相信,就在這匯合的最後光頭,竟然又出了亂子。他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為什麼這麼多喪屍聚集在這裡?
“小聲點!”浩南說,“既然這麼多喪屍只是在街上沒有進入地鐵站,說明他們是安全的。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些喪屍似乎快發現些什麼了。”
千萬不能有事啊,我想,我一定要安全地見到他們,我們一起逃出城市。我突然想念起二愣子來了,不知道他最近有沒有按時喝奶啊?這地鐵站里的食物夠不夠會不會把他餓著?我在想著這些事。
突然看見一隻喪屍往地鐵站口子進去了。
“我們要做點什麼啊!!”我說。
“你別急啊!”
“砰!”一隻喪屍的腦袋撞到駕駛座的車窗上,對著我們張牙舞爪。
“不好!被發現了!”浩南緊張地說,之所以緊張,是因為這一隻喪屍的動靜有可能把其他的喪屍全吸引過來,到時候我們就完了。擁擠的街道無法掉頭,我們只能往前開。
緊接著,浩南輕輕搖下車窗,那隻喪屍把腦袋往車裡鑽來,浩南的匕首從它的眼眶裡插了進去,僅僅只是濺出幾滴淡紅色的血液,黏糊糊地粘在窗口處。
“呼。”他長舒了一口氣,“怎麼辦?我們下車往回跑?”
“不可能!”我說,我絕對不願意讓著近在咫尺的重逢變得再度遙遠,我不想與他們再次分離了,我們要在一起!然後活下去。
“那怎麼...”他為難地往窗外望去,突然發現了什麼,大呼起來,“咦!”
“看!”他手指著不遠處停著的一輛大巴車,“我哥!我哥他們在那裡!”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了黃毛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扇窗戶,探出頭來,慌慌張張地望了望,朝我們招手。
“我們過去?”我問浩南,他對我點了點頭。
我們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匍匐著向巴士靠近,不敢出現一點失誤,一旦被發現,那我們一車人都得困死在這裡不可。
好在距離喪屍群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小心翼翼的也沒引起多大關注,最危險的也只是一隻喪屍瞥了我一眼,但沒有過來,似乎在那邊搜尋著什麼東西。
幾米的距離並不算遠,但如果走錯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我們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