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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威烈王見到三家使者問道:“晉君的土地都已歸入三家的手中了嗎?”魏家使者商文答道:“晉君昏庸無能,致使眾叛親離,三家以自己的武力討伐叛臣智氏,將其封地奪去,這並不算侵奪晉君的土地。”周威烈王又說:“晉三家想做諸侯,稱君自立就是了,何必再來請示寡人?”趙家使者公仲連答道:“憑著三家的強大,稱君自立已是綽綽有餘,現在之所以派人前來請示大王,實是出於對周天子的尊重。大王若肯冊封,晉三家願世代對周王室效忠。”周威烈王聞聽此言大喜,當即下令,冊封趙籍、韓虔、魏斯為諸侯,並向三家賜了諸侯的服飾、信符。
魏國朝堂上才智之士之多,為天下第一
商文、公仲連、俠累等人回晉報告,趙、韓、魏三家大喜,宣讀周威烈王令書,曉喻天下,趙氏建趙國,都城於中牟;韓氏建韓國,都城於宜陽;魏氏建魏國,都城於安邑。趙、韓、魏各自設立了自己的朝堂宗廟。各國諸侯聞訊,紛紛派人前來祝賀。此時,晉幽公已亡,晉靜公繼位。公元前376年,趙、韓、魏三國將晉靜公廢掉,讓他作為平民遷居,三國將晉國的土地分了個乾乾淨淨。晉國從姬叔虞開國傳到晉靜公,到此終絕。自周平王東遷至晉國滅亡,共經歷三百九十五年。晉國受“曲沃代翼”影響,為防自家人篡取君位,不斷誅殺公族,廢棄了周禮提倡的親親尊尊的宗法制度。從此以後,晉國不任親而任軍功,建立起尊賢尚功的用人制度。凡有軍功者,皆可以提升或賜封。一時間,晉國無比強盛,稱霸百年。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晉國的這種做法也為後來的三家分晉埋下了禍根。
又是一年槐花香,蜂蝶照常繞。在安邑槐樹下聞香的,不是昔日晉國臣民,而是當今魏國君臣、百姓。卻說“三晉”之中,以魏文侯魏斯最為賢明。這時孔子的得意弟子卜商正在西河設館授徒,魏文侯便拜在他門下,向他學習儒家典籍。魏文侯之弟魏成向魏文侯舉薦賢士田子方,說他隱居不仕,是位良才。魏文侯便駕車前去拜訪,田子方見魏文侯車駕到來,連忙越過後牆迴避。魏文侯讚嘆說:“真是一位高士啊!”便在西河停留了一個月,天天到田子方門前求見。田子方被他的誠心打動,與他相見。魏文侯將田子方請到安邑,結為朋友,待為上賓。四方賢才聞聽魏文侯禮賢下士,紛紛前來投靠。除了田子方外,魏文侯還任用了李悝、翟璜、任座等一班人才,魏國朝堂上才智之士之多,為天下第一。秦國見三家分晉,長吁一口氣,認為東進阻礙消除,便打算興兵伐魏,忽見魏國人才濟濟,這才作罷。
魏文侯與掌管山澤獵場之吏約好午後圍獵,不料這日突然下起大雨,氣溫驟降。離午時越來越近,大雨依舊瓢潑不止,魏文侯說:“晉文公好舊衣,晉臣民皆樸素;楚靈王好細腰,楚宮中多餓死;勾踐尊敬怒蛙,越軍勇氣倍增。寡人與掌管山澤獵場之吏約好午後出獵,他們一定在郊外等候多時了。今日下雨,雖不能如約圍獵,但寡人卻不能不按時赴約。”城中百姓見魏文侯冒雨出行,都感到很奇怪,等聽說魏文侯是為了赴約,紛紛稱嘆道:“我們國君如此重諾守約,魏國何愁不大治?”從此魏國凡有法令宣布,百姓無不敬遵嚴守,沒有人敢違犯懈怠。
樂羊七年不回,終於學有所成
卻說在原先晉國之東,有一個中山國,姬姓,是北狄鮮虞部落,因城中有山,故曰中山。晉國存在時,中山國歲歲朝貢。等到三家分晉,中山國就斷絕與三國來往。中山國國君姬窟,喜愛徹夜狂飲,常以晝為夜,以夜為晝。他疏遠忠臣,寵幸小人,致使百姓十分不滿、國家動盪不寧。魏文侯想攻滅中山國,召集群臣商議此事。魏成奏道:“中山國離東面的趙國近,離南面的魏國遠,我們即使派兵將它攻下,也未必能守得住。”魏文侯說:“可如果讓趙國吞併了中山國,他們的勢力定會壓倒我們。”翟璜奏道:“臣舉薦本國一個人,他名叫樂羊,文武全才,是個將軍料。如讓他率軍征伐中山國,則必成。”魏文侯問:“何以見得?”翟璜便詳細講述樂羊的故事——
樂羊的妻子勸他出外求學為官,樂羊答應。出外半途上,樂羊撿到了一袋子錢,就喜滋滋地背回來了。他妻子問他為什麼回來,他就如實回答。他妻子十分生氣,說道:“妾聽說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這錢不知來歷,你怎能將它帶回家玷污你的名聲呢?”樂羊心中羞愧,將錢扔到荒野,然後與他妻子告別,到魯、衛兩國求學。一年後,樂羊歸來。他的妻子正在織布,問道:“你學業成了嗎?”樂羊答:“還沒有。”他的妻子將正在紡織的布絲一刀剪斷,樂羊問他妻子為何如此,他妻子說:“你學成而歸,就如布帛織成,可裁剪做衣。如今你學業未成,半途而廢,與這織機上被剪斷布絲有什麼不同?”樂羊深受感動,再次出門求學,七年不回,終於學有所成。
翟璜說:“如今他就在本國隱居,此人自視極高,不屑做小吏,君上何不將他召來重用?”魏文侯當即讓翟璜去召樂羊。翟璜未走,群臣中有人反對:“樂羊的兒子樂舒現在中山國做官,君上怎能用樂羊為將去攻打中山?”翟璜道:“樂羊是個胸懷大志的人。他的兒子在中山國,曾為中山國君召用樂羊,但樂羊認為中山國君昏庸無能,不是個有作為的君主,所以拒不出仕。君上現在若將軍國大事交付給他,何愁不能取得成功?”魏文侯聽從翟璜意見,派他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