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頁
是以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土地不分東西南北,百姓不論異國它邦,便會一年四季富裕美好,天地鬼神降賜福運。現在大王拒絕客卿使之去侍奉諸侯,天下賢士就會退卻而不敢西進秦國,這叫“借武器給敵寇,送糧食給盜賊”啊。
物品中不出產在秦國,而寶貴的卻很多;賢士中不生長於秦,願意效忠的卻不少。如今驅逐客卿來資助敵國,內部造成空虛而外部在諸侯中構築怨恨,那要想謀求國家沒有危難,是不可能的啊!
秦王嬴政讀了李斯的《諫逐客書》,頓時醒悟,馬上廢除逐客令,派人驅車去追趕李斯,一直追到驪山腳下才找到。李斯回到咸陽,秦王嬴政便恢復他的官職,仍像過去那樣信任他。
秦王嬴政見《諫逐客書》言語犀利、文采飛揚,便問李斯:“聽說你師從荀子,而荀子是儒教大家,你說治理秦國靠儒學還是繼續奉行法家思想?”李斯答道:“儒教中,孔子中心思想為‘仁’,孟子中心思想為‘義’,臣的師傅荀子繼二人後提出‘禮’,重視社會上人們行為的規範。這‘禮’摻雜了法家思想。臣師傅荀子認為人與生俱來就想滿足欲望,若欲望得不到滿足便會發生爭執,因此主張人性本惡,須要由聖王及禮法的教化,通過‘偽’來使人格提高。至於治理秦國,用法家思想還是用儒家思想,臣認為若要提高國力、軍力,則繼續奉行法家思想;若要使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則要推行儒家思想。”秦王嬴政說:“寡人明白了,治國需要法,做人需要儒。用法則國強,但行法者往往不得善終,如吳起、衛鞅;行儒則國弱,但儒家往往得到善終,如孔子、孟子。現在強國並立、天下紛爭,而秦國要完成一統大業,必須繼續奉行法家思想。等到天下一統、外無患、內無憂時,就推行儒家思想。”李斯雖學過儒,但知道自己是標準的法家,此時不免脊背發涼,心想:自己千萬別成為第二個吳起、又一個衛鞅呀。
將此渠命名為鄭國渠
李斯感到秦王嬴政信任自己,便對秦王嬴政奏道:“當年秦穆公興圖霸業的時候,各地的君主還很多,周朝氣勢尚未衰減,因此不可能施行兼併的戰略。自從秦孝公以來,周朝王室已經變得很衰微,各地諸侯相吞併,也只剩下六個強國。如今,周朝已經滅亡,以現今秦國的強大、大王的賢明,來掃蕩其它國家就好像拂去灶上的灰塵一樣容易。如果不能利用現在的形勢去完成霸業,坐待各地諸侯重新強盛和聯合起來,後悔就來不及了。”秦王嬴政說:“寡人早想將六國吞併,應當採用什麼戰略呢?”李斯說:“繼續奉行遠交近攻之策。韓國離秦國近,而且國力很弱,應當先吞併韓國,威懾其它國家。”秦王嬴政採納了他的意見,便命秦軍加強訓練,準備進攻韓國。
“布穀、布穀……”杜鵑鳥在啼叫著。到了春播的時候了,在秦國關中平原上,一派繁忙景象。與以往不同的是,用水澆地不再困難。此時,水工鄭國和民工們歷盡艱辛,終於在秦國修成了這條引涇水到洛水的大渠,可灌溉農田達四萬頃之多,於是秦國關中成為沃野。秦王嬴政極為高興,將此渠命名為鄭國渠。
當年出此疲秦計劃無意之中讓秦國更加富強的韓桓惠王已死,世子韓安即位。公子韓非目睹韓國日趨衰弱,便多次向韓王安上書進諫,希望韓王安勵精圖治,變法圖強,但韓王安置若罔聞,始終都未採納。這使韓非異常悲憤和失望,憂憤寂寞中,寫了《孤憤》、《五蠹》、《說林》、《說難》等十餘萬言的著作,闡述了他的法治思想,並抒發了憂憤孤直而不容於時的憤懣——
宋國有個賣酒的,公道熱情,酒很香醇,酒旗懸掛得很高,但積貯了很多酒也沒有人來買。時間一久,酒都變酸了。賣酒的感到奇怪,不解其中緣故。他向同住里巷的智者請教。智者說:“你養的狗兇惡嗎?”賣酒的說:“狗是兇惡,那麼酒為什麼就賣不出去呢?”智者說:“人們害怕你的狗呀!有的人打發自己的小孩,揣上錢,拿著壺,前往打酒,但你的狗竄出來咬人,誰還敢來買酒呢?這就是你的酒賣不掉最終變酸的原因呀。”其實,國家也有這樣的惡狗。有才能的人懷著治國的本領想要稟陳國君,讓國君明曉治國方略,但有些大臣像惡狗一樣竄出來咬人,這就使國君受到蒙蔽和挾制,讓那些有才能的人不能得到重用。
三人成虎
鄭國有個想買鞋的人,先量好自己的腳,順手把量好的尺寸放在座位上。到集市去的時候,忘記帶了。他對賣鞋的人說:“我忘記帶尺寸了。”急忙返回家取,可是等他回來,集市已經散了,因而沒有買到鞋。有人問他:“你為什麼不用自己的腳試試呢?”他答道:“我寧願相信尺寸,也不相信自己的腳。”
楚國有一個賣矛和盾的商人。一天,他帶著這兩樣貨到街上叫賣,先舉起盾向人們吹噓:“我這盾呀,再堅固沒有了,無論怎樣鋒利的矛也刺不穿它。”停一會兒,他又舉起他的矛向人們誇耀:“我這矛呀,再鋒利沒有了,無論怎樣堅固的盾,它都刺得穿。”旁邊的人聽了,不禁發笑,對他說:“如果用你的矛來刺你的盾,結果會怎樣呢?”這個商人窘得答不出話來,因為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