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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公子晉重耳與季隗灑淚分別:“你等我二十五年,我不回來你就改嫁。”季隗答道:“我已經二十五歲了,要再過二十五年改嫁,那時我就要進棺材了,我等您。”晉重耳含淚點頭。
到了第二天,公子晉重耳叫掌管錢物的頭須趕緊收拾行李,計劃晚上動身。忽然瞧見狐毛、狐偃慌慌張張地跑來說:“我父親又來了個急信,說寺人披提前一天趕來了。”晉重耳聽了,急得立馬就跑,好像刺客已經到了身後。
拿起一塊土疙瘩送了過去
公子晉重耳跑了一陣,跟隨他的那班人前前後後才到,只有頭須未來。這可急壞了眾人,因為行李盤纏全在他那兒呢!趙衰最後趕到,喘著粗氣說道:“聽說頭須拿著錢物逃跑了。”晉重耳嘆了口氣,喃喃說道:“頭須這一跑,就把我們害苦了。”
公子晉重耳等人要到齊國去,就要先經過衛國。此時衛國剛剛與狄國交戰,且說狄軍進攻衛國時,衛戴公已去逝,衛文公即位。衛文公在朝堂上說:“誰能治理好國家,寡人就把君位讓給他,安心跟從他。”眾臣都不同意。衛文公便率大家擺開陣勢,與狄軍對陣。狄軍見衛軍氣勢高漲,就退回去了。這衛文公骨子裡有恩報恩,有怨報怨。當初衛國重建國都時,晉國並沒幫忙,如今與晉重耳親近的狄國又剛來侵犯衛國。衛文公便對晉重耳等人心生不快,不許他們進城。晉重耳氣得直冒火,只好繞個大圈子過去。
公子晉重耳等人餓著肚子到了衛國五鹿,瞧見幾個農夫正蹲在地頭吃飯。那邊是一大口一大口地吃,這邊是咕嚕咕嚕地肚子直叫。晉重耳叫狐偃去跟他們要點兒。沒想到那幾個農夫笑著對他們說:“貴人們還向我們賤民要飯嗎?我們要是少吃一口,鋤頭就拿不起來了。鋤頭拿不起來,我們就甭想活了。”其中有一個人開玩笑說:“怪可憐的,給他一點兒吧!”說著就拿起一塊土疙瘩送了過去,對晉重耳等人說:“就給這麼一點好嗎?”此時,魏犨火冒三丈,嚷嚷著要揍他們。晉重耳也很生氣,嘴裡不說,心裡可向魏犨點了頭。狐偃連忙攔住魏犨,接過那塊土疙瘩來,安慰晉重耳:“要弄點糧食不難,要弄塊土地可不容易。百姓送上土來,這不是一個吉兆嗎?”晉重耳轉怒為喜,立即下車拜謝。五鹿農夫們不明所以,哈哈大笑說:“這人真是一個傻瓜。”
百姓送上土來,這是一個吉兆,公子晉重耳不斷向眾人重複說著。這種精神勝利法刺激著晉重耳等人一步步前進,又走了十多里路,眾人都餓得走不動了,便在一棵大樹下休息。
公子晉重耳又飢又困,枕著狐毛的大腿躺在那裡。狐毛說:“趙衰那裡還帶著一壺稀飯,他在後面,等會兒就到了。”魏犨肚子咕咕叫,隨口說道:“雖然有壺飯,但不夠趙衰一個人吃的,我想早就沒了。”眾人無語,四處找些野菜煮食,晉重耳難以下咽。
這是我大腿上的肉
這時,介子推捧著一碗肉湯獻給公子晉重耳,香美異常。晉重耳顧不得說話,幾口就喝了下去,吃完後問:“這是從哪裡弄來的肉?”介子推說:“這是我大腿上的肉。我聽說孝子不畏死而養育他的雙親,忠臣不畏死而服侍他的主子。現在公子沒有食物,我只好割下大腿上的肉讓您填飽肚子。”晉重耳一聽,感動得流下眼淚,哽咽道:“我這逃亡的人太連累你們了,用什麼才能報答你們呢?”介子推說:“但願公子能早日重返晉國,成全我們眾人的一片忠義之心。我怎敢要您報答呢?”
過了很長時間,趙衰慢慢趕來。大家問他為何遲遲不至,他說:“我的腳被荊棘刺傷了,所以落在後面。”說著拿出背囊中的那壺稀飯,請公子晉重耳食用。晉重耳問:“你難道不餓嗎?為什麼自己不吃?”趙衰答道:“我雖餓,怎麼敢背著公子和各位而獨自享用呢?”狐毛笑著譏弄魏犨:“這些飯如果落在你手中,現在一定在你肚子裡消化掉了。”魏犨滿臉通紅,退在一邊不再說話。晉重耳將這壺稀飯給趙衰,趙衰推辭不掉,便從河邊打些水來,把稀飯放在裡面調好,讓每人都吃上一碗。
公子晉重耳一行一路顛簸,終於來到了齊國,此時國君還是齊桓公。他素有愛賢之名,因管仲等一般名臣均已去世,故霸業初顯頹勢。夕陽西下的齊桓公依舊像青年時期那樣盼著賢人來輔佐自己,延續霸業。重耳之賢,天下共知。齊桓公聞聽到來,出郭相迎,請入館舍之中,設宴款待。
宴會上,舞女婀娜、琴聲悠揚,公子晉重耳一行忘掉了一路的疲憊和煩惱。幾觶酒下肚,齊桓公問晉重耳:“公子帶來家小了嗎?”晉重耳答道:“我是逃亡之人,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麼能帶家小呢?”齊桓公說:“寡人獨睡一夜,就如度過一年一樣漫長。公子漫漫旅途中,卻無人服侍照顧,寡人真為你擔憂!”於是就將自己的小女晉姜嫁給晉重耳做妻,另外贈送四十乘車馬,從此隨行的眾人都有了車馬。
齊桓公還命人日日供應糧、肉。公子晉重耳十分高興,感嘆道:“從前聽說齊君愛好賢才,禮敬士人,今天我才真正相信呀!他能成就霸業,難道不是理所應該嗎?”齊女晉姜賢且美,將晉重耳迷得團團轉。有時,晉重耳只知自己是齊國女婿,不知自己是晉國公子,晉重耳感慨地說:“人生就是為了享樂,何苦去管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