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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隊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現在已經能采出礦石了,還要找我幹什麼?”
“產量太低,而且我不懂提煉技術。生產規模上不去。”
“以你現在的挖掘方法,一天產這麼多礦,已經足夠你當一個富家翁了,你還想提高多少產量?我看羅隊長也不像是貪得無厭之人啊。”
“這些錢,如果給我一個人花,當然是足夠了。在上海買房都夠了。問題是,我需要這些錢來養兵,你知道養一支軍隊需要花多少錢嗎?”羅毅豁出去全說了。張天佑身上有一種傳統知識分子的正氣,這種正氣讓羅毅產生了信任。
“果然是想用來養兵,我果然沒有猜錯。”張天佑流露出頹唐的神色,他揮了揮手,說:“我不參與政治,恕我不能效勞。你們走吧。素芬,送客。”
送客,沒門,羅毅心想。他從張天佑的裝腔作勢中看出了點名堂,這小老頭並不是真的要送客,否則,以他此前的謹慎,是不可能對兩個帶槍的人如此無禮的。
“張先生,這事我可要跟你說一說了。為什麼干別的就可以,養兵就不行呢?”
張天佑把拐杖敦著地,激動地說:“我泱泱中華,地大物博,為什麼會落後於列強。就是因為有這樣一些人,拿著國家的資源擁兵自重,割據一方,把這麼多寶貴的礦藏都用作內耗了。可嘆我張某人空懷報國之志,飄洋過海學來這些勘探採礦技術,竟成了軍閥的幫凶。你如此年輕,只是一個小小的保安隊長,竟然也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太讓人失望了!今天你再敢在我面前談採礦養兵的事情,我拼出這條老命,也要拿拐杖教訓教訓你!”
張夫人見張天佑發怒了,連忙過來打圓場,一邊勸張天佑,一邊對羅毅賠禮。樂家林見羅毅吃虧,手已經摸到步槍上去了。如果張天佑真敢動手,樂家林估計連子彈都不用,直接一槍托就把他撂倒了。
羅毅看到樂家林的神色,伸手做了一個阻攔的動作,叫樂家林不要衝動。他聽張天佑咆哮完,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一屋子人都莫名其妙。
“你,你笑什麼?”張天佑問。
羅毅說:“老先生,您都是看花開花落,聽風起風歇的人了,有這麼大脾氣嗎?裝,你給我接著裝。想試探我的心思,也不用搞這麼誇張嘛。您的智商,我是佩服的。但您的情商,實在不怎麼樣。剛才這一套,是編出來套我話的吧?”
張天佑一時語塞了。其實,他從一開始的接觸中,對羅毅已經產生了一些好感,尤其是羅毅帶來的礦石,對他已經產生了強烈的吸引力。他對於國內的軍閥混戰深惡痛絕,但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那就是認為羅毅可能並不是那樣的人。這一番話,的確是拿來套羅毅的。如果他真把羅毅看成是一個有野心的軍閥,哪裡還敢這樣放肆呢?
羅毅見張天佑不吱聲了,暗自得意。也不看看俺是誰,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人,如果這點貓膩都看不穿,豈不是侮辱了整個穿越族?他稍停頓了一下,對張天佑說:“張先生,您剛才用了一個詞,叫作內耗,我覺得很有深意。從這個詞來看,您並不反對養兵,您反對的,只是內戰。如果我養兵的目的不是為了打內戰,您是否支持呢?”
“不打戰,你養兵幹什麼?”
“我給您看一個東西。”
羅毅把左臂伸到張天佑的面前,讓他看自己制服上縫著的一個標誌,那是羅毅專門設計出來後讓縣城的裁縫加工的。這個標誌是兩支交叉起來的槍,背景是一幅中國地圖。
“這是什麼意思?”張天佑問。
“這是我們軍隊的標誌,也是我們的宗旨,用槍桿子,保衛這片國土,抗日救亡,保家衛國。”
“抗日救亡?”張天佑用不敢相信的口吻問道,“你們?抗日?”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羅毅把國歌的歌詞背出來了,要知道,此時田漢還沒開始寫這段歌詞呢。羅毅也實在沒什麼煽情的天賦,但國歌是背熟了的,念出來感動一下老爺子吧。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老爺子默默地念著,抬眼看著羅毅說:“你是銅州的保安隊,抗日的事情,連委員長都不管,你管得了?”
羅毅正色說:“張先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為什麼就不能抗日呢?您是有大才之人,時下的局勢,您應該比學生看得更明白。日本已經占了東三省,現在正在染指華北。一二八之後,上海已在日寇的控制之下,如果他們以上海為前進基地,溯江而上,直取我國的腹地,屆時銅州也無法避免兵火。我敢斷言,五年之內,中日必將全面開戰。老先生,在國家興亡之際,您真的能夠閉坐醉臥嗎?”
羅毅一番慷慨陳辭,說得張天佑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問了一句傻話:“羅隊長說的,可是當真?”
“當然當真。”
“你養兵,真的是為了抗日?”
“老先生何不看我的行動?”羅毅說,“待到金礦取得穩定的收益,我首先會拿出一筆錢來改善整個馬蹄嶺地區百姓的生活,興辦學校,讓所有的農家孩子免費讀書,為所有的村民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其次,我將會招募新兵,購買裝備,進行現代化的軍事訓練。在訓練的同時,我會向士兵灌輸抗日救亡的觀念,屆時,老先生可以親臨指導,我歡迎老先生當我們士兵的政治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