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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崔希林著急地問。
“太遠了,看不清楚,不過隊伍不長,估計和每次一樣,就是十幾個人。”
“太好了,一切都和計劃的一樣,像齒輪一樣精確。”崔希林在叔叔面前賣弄著剛從彭立虎那裡學來的新詞,“二叔,一會鬼子來了,你可千萬別緊張,要像過去一樣,別露出破綻,知道嗎?”
“我敲爛你的頭!”崔賢堂惱火地罵道,“你二叔見過多少場面了,還用得著你來交代。倒是你這個毛小子到時候別嚇得尿褲子了。”
“不會的。”崔希林堅定地說,“我從早上到現在,連一滴水都沒喝過。”
征糧的日偽軍趕著兩輛大車,遠遠地走過來了。崔賢堂走到鎮口外,像往常一樣垂著手半哈著腰迎接著這隊日偽軍,領頭的一個日軍軍曹過去也是經常到山陽鎮來的,和崔賢堂很熟悉,一見面便問道:“崔桑,讓你們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崔賢堂滿臉堆笑道:“太君交代的事情,小的怎麼敢耽擱啊,你看,這糧食和豬,一大早就擺在這了,就等著太君來運走呢。”
“唔,很好,你對大日本帝國的忠誠,我一定會向上級匯報的。”軍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幾張鈔票遞給崔賢堂,“崔桑,這是野冢小隊長讓我帶給你的,購買這些豬和糧食的錢。”
你打發叫花子呢,崔賢堂看著這點可憐的錢暗暗地想著,明明是搶東西,還非要裝出公平買賣的樣子,真是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哎呀,這怎麼敢當啊。”崔賢堂發揮著他的演戲天份,“這錢實在是太多了,用不了這些的,我只收一張就好了。”說著,他從幾張鈔票里抽出一張,然後把餘下的都塞進了軍曹的口袋。
這種遊戲在軍曹和崔賢堂之間已經玩過無數次了,軍曹收下錢,揮了揮手:“讓他們裝車吧。”
崔希林帶著幾名山陽鎮的農民走上前,開始把捆好的生豬和糧食往大車上搬。崔賢堂則忙著把日偽軍們讓到一邊去休息,在邊上,早已擺好了幾條長凳和一個桌子,桌子上是幾個剛切開的紅瓢西瓜。軍曹對於崔賢堂的殷勤很是受用,帶著手下的嘍羅們心安理得地坐下吃西瓜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忙碌著搬動物資的農民中,有一個小木匠借著眾人的保護,一哈腰鑽到了第一輛大車的下面。他手腳麻利地在車軸上做了點手腳,然後若無其事地鑽出來,又和其他人一起搬東西了。
生豬和糧食裝完,崔賢堂又送上了兩大筐西瓜,請軍曹帶回據點去孝敬野冢。軍曹打著飽嗝,指揮著手下趕起馬車,踏上了歸途。由於車上裝了物資,日偽軍士兵們無法像來的時候一樣全部坐到車上去,必須有人步行跟車。誰坐車,誰跟車,這樣的問題是不需要討論的,日軍全部坐到了馬車上,偽軍作為奴才,自然只有跟在馬車後面走的資格。
從山陽鎮到山陽據點,大約有七八里路,軍曹走這段路已經很習慣了,他坐在頭前的一輛車上,哼著日本小調,只覺得優哉游哉的。
“咕咚!”只聽得一聲悶響,馬車前輪突然陷進了路上的一個大坑。沒等軍曹反應過來,又是“咔嚓”一聲響,馬車傾斜過來,把車上的軍曹和另外兩名日軍士兵都甩到了路邊上。
“有情況!”日偽軍們一齊喊起來,馬車上的日軍迅速跳下了車,偽軍們則一頭扎進了地里,只把屁股撅得老高。
“巴嘎!快來扶我!”軍曹如殺豬一般地喊道,他在摔下馬車的時候,身邊的一袋糧食正好壓到了他的身上,他躺在地上,崴了腳,又無從借力,只得喊自己的士兵來幫忙。
“軍曹,是不是有敵人襲擊我們?”兩名日軍士兵跑過去,搬開糧食包,救出軍曹,納悶地問道。他們見馬車憑空翻掉了,但又沒有聽到槍炮聲,也沒有見到一個可疑的人,不禁有些疑惑。
軍曹瘸著腿走到傾覆的馬車旁,觀察了一下,說道:“不是敵人,只是馬車的車軸斷了,剛才顛簸得太厲害了,車軸承受不住。”
“這可怎麼辦?”士兵問道,車軸要用專門的木料來製作,在這荒郊野地里肯定是沒法修復的。斷了車軸的馬車如果是空車,還可以憑著後面一組輪子勉強拉回去,現在裝滿了東西,是無論如何是拉不走的。
軍曹想了想,吩咐道:“這樣,你們幾個人留下來,守著這輛壞的馬車。我帶幾個人先把後面那輛馬車趕回據點,然後再趕著空車回來接這一車的物資。”
現在也只能是這個辦法了,十幾名日偽軍分成了兩組,一組留在斷了車軸的馬車邊等著,另一組由軍曹帶領,繼續前進。
軍曹帶人趕著的車剛剛繞過一個小山坡,就看到前面的路上圍著七八個農民打扮的人,似乎正在忙著什麼事情,軍曹心中疑惑,讓一名偽軍前去察看。偽軍過去看了一眼,回來報告道:“太君,前面有一個人被蛇咬了,一個郎中正在現場給他救治。其他的人是在邊上幫忙的。”
軍曹吩咐道:“叫他們讓開路。”
偽軍道:“剛才我跟他們說了,他們說被蛇咬的人只能躺在原地不能動,一動毒性就會發作,一會我們的車經過的時候,讓他們靠邊一點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