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
特務連與突擊營的相遇,純粹是偶然。這天,蔡榮基指揮特務連翻越一座山頭,偵察兵回來報告說,前面有一支與自己人數相當的部隊也正在翻越這座山頭。蔡榮基下令:從對方的側面繞過去,多走五里山路,超越對方,搶先占領山頭,然後羞辱一番前面這支不知來歷的隊伍。
特務連仗著軍事素質過人,自認為即使繞一點路,搶在對方之前上山也是輕而易舉的。誰知,當特務連繞了幾里山路衝到半山腰的時候,發現前面山頭上已經出現了對方的人影。蔡榮基在心裡估算了一下,不由嚇了一跳,與自己的部隊相比,對方的登山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方這支部隊,自然正是羅毅的突擊營一連。
蔡榮基想顯示一下實力,結果沒有得逞,心裡很是不服。他命令特務連緊緊咬住突擊營的尾巴,一步不拉地跟著,逮著機會就衝到前面去,構築起工事,玩一場模擬的阻擊,讓對方灰頭土臉一陣。
特務連沒有刻意隱蔽自己,因為兩支部隊在這樣近的距離內玩貓抓老鼠,是不可能隱藏住行跡的。許良清從一開始就發現了特務連,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跟蹤自己。一直到對方連跟了三天,許良清才認識到對方已經盯上自己了。
蔡榮基帶著特務連在突擊營身後跟了三天,原來的不服逐漸變成了欣賞。他發現,突擊營號令嚴明,指揮有度,無論是行軍還是宿營,都很有章法,頗合乎兵法中所說的“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蔡榮基覺得自己的連隊在訓練方面已經做得非常不錯了,但與對方相比,似乎在某些方面還差著一些火候。
聽觀察哨報告說前面的部隊突然拔營離開了,蔡榮基當即命令,繼續跟進,看看對方到底能撐多久。
“對方是什麼來歷?”蔡榮基邊跟行軍,邊納悶地問自己的副官道。
副官甘雨亭搖搖頭說:“看不出來,他們的制服非常奇怪,不像我們見過的任何部隊的制服。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衣服是黃一塊綠一塊的。”甘雨亭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副官,只是蔡榮基的警衛班長罷了,因為連長還不到配副官的級別。
蔡榮基說:“他們這種制服,我也沒有見過。不過,我看過消息說前些年義大利人發明過一種這樣的衣服,叫作迷彩服,但並沒有裝備到部隊使用。你還別說,穿上這種衣服,在叢林裡還真的不容易被發現。”
“他們和義大利人有關係?”
蔡榮基說:“這就不清楚了。我們現在全面學習德國的技術,保不齊哪個地方軍閥在學習義大利技術,也有可能。”
“地方軍閥,哪個地方的軍閥能訓練出這麼強的部隊。連座,我看他們的軍事素質,與我們相比也差不多少了。”甘雨亭感慨道。
“豈止是差不多少啊,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說不定還比不過他們呢。”
“他們……不會是紅軍吧?”甘雨亭說,“我看他們的頑強精神,還真的只有紅軍能比。而且從這幾天的觀察來看,他們的官兵關係非常平等,頗有些紅軍的風格。”
蔡榮基說:“不會是紅軍,你看他們的裝備,還有他們宿營地留下的罐頭盒子,如果紅軍有這樣好的補給,也不至於從江西跑出來了。”
“倒也是。這麼有錢的部隊,莫非是晉綏軍?這普天之下,也就是閻司令長官最有錢了。”
“有點可能。媽的,閻老西悄無聲息地,能練出這樣的精兵?”
兩人正聊著,前面的偵察兵回來報告:“報告連座,對方在樹上留下了標記,還留了紙條。”
“紙條?”蔡榮基和甘雨亭都一愣。
偵察兵把從樹上取下的紙條交給蔡榮基,蔡榮基看過,哈哈大笑:“雨亭,咱的對手,可真是性情中人啊。”
甘雨亭接過紙條,只見上面寫著:“某時某分,江東黑騎士由此向西。”
“連座,這是在向咱們叫板啊。”
“叫得好啊,這才像是軍人的氣質。這一場比賽,無論輸贏,這個黑騎士,我交定了。”
“會不會其中有詐?”
蔡榮基點點頭:“是要小心,兵不厭詐,對方不簡單,咱們不能輕敵。這樣,分出兩個偵察小組,沿兩側搜索,別讓對手包了咱的餃子。”
“連座,對手落款叫江東黑騎士,看來和山西沒什麼關係啊。”
“不管有沒有關係,來人,命令部隊加速前進,務必把對手緊緊咬住。按著對方紙條上寫的時間來看,我們已經被他們拉下來一大截了,對於咱們這支隊伍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然而,不管蔡榮基如何下令,突擊營與特務連之間的距離還是越拉越大了。特務連的訓練雖然在中央軍中算是上乘的,但畢竟是連年打仗,老兵損失不少,日常訓練也不能完全保證,與突擊營持續地進行訓練形成的部隊素質完全無法相比。此外,羅毅在突擊營的供給方面捨得下本錢,士兵們從來不缺肉食,因此營養更好,體能上也比中央軍更有優勢。
“不到20公里的路程,我們已經被拖下半個多小時了。”蔡榮基拿著偵察兵遞來的又一張紙條,黑著臉對甘雨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