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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毅把許良清等人依次介紹了一遍,洪常安跟每個人都握了握手。介紹到袁靜時,洪常安對她笑了笑,誇獎了她一句。幾個月前,羅毅率部出征淞滬戰場,留下袁靜去找黨組織商談改編事宜,那時候袁靜已經見過洪常安了。
見面的禮儀過後,唐榮過來把新四軍的警衛戰士帶去休息,羅毅領著洪常安和吳劍飛來到突擊營營部,許良清、陸雙勇和袁靜一起陪同著,雙方分賓主落座,吳劍飛說:“我們從報紙上了解到了,突擊營在南京戰場上與日寇進行了許多場血戰,尤其是羅營長在江邊渡口掩護幾萬百姓渡江,在日寇一個聯隊的攻擊下死守了一天,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聽說羅營長在此役中身負重傷,不知道現在身體痊癒了沒有?”
羅毅說:“多謝吳政委惦記,我的傷已經無礙了。”
吳劍飛說:“去年,小袁代表突擊營,與新四軍軍部進行了聯繫,表達了突擊營加入新四軍的意願。現在新四軍已經正式建立了,我陪同洪副部長過來,就是想正式對突擊營進行改編,確定一下有關番號、編制、幹部配備、作戰區域等事項,你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羅毅點點頭:“願聞其詳。”
洪常安輕輕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始侃侃而談:“在正式改編之前,我首先需要說明一下,新四軍是在黨領導下的武裝力量,是有鐵的紀律的,這和舊軍閥的部隊完全不同。所以,這次改編,我們首先需要消除部隊中殘餘的軍閥習氣,營里要建立黨委,連要建立支部,班排要建立黨小組,一句話……”
“您先歇會,喝口水……”羅毅打斷了洪常安的話,信手抄起桌上一個杯子遞了過去,也不管那個杯子是誰的。南方人在稱呼時其實是很少使用敬語的,但羅毅刻意地用了一個“您”字,一下子把雙方的距離拉開了十萬八千里。
幹嘛呢,這是,羅毅在心裡想,哪來的一個布爾什維克,有沒有搞錯。
“洪部長,吳政委,有一件事可能有些誤會。”羅毅笑呵呵地說,經歷過南京一役之後,他比過去要成熟得多了,像是一夜間長大了20歲,不再是那個毛手毛腳的大學生了。
“什麼誤會?”洪常安有些意外。
羅毅悠閒地說:“我沒說過一定要加入新四軍呀。”
此言一出,洪常安和吳劍飛都臉上變色,袁靜在一旁也驚得捂住了嘴。如果放在過去,袁靜肯定是要跳起來暴走了,但由於有過幾輪與羅毅的碰撞,袁靜下意識地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說真的,她現在對於羅毅已經有一些畏懼感了。
吳劍飛扭頭看看袁靜,有些著急地說:“羅營長,小袁可是說代表你的意見,去和黨組織接洽的,難道這不是真的嗎?”
羅毅說:“當然是真的,袁靜是貴黨的人,她當然不可能欺騙組織了。不過,我只是讓她去與新四軍談判,沒有說是去向新四軍投誠的。抗日的部隊多得很,我總得選一個合適的部隊吧?薛將軍前幾天還讓人給我發了電報,邀請我率部加入呢,國防部已經給我授了上校軍銜,薛將軍說了,只要我過去,馬上就給我一個副師長的職務,手下管兩個團,完全獨立。”
“你打算投靠國民黨?”洪常安脫口而出。
“此言差矣。”羅毅道,“洪部長,時下是國共合作時期,全國只有一支部隊,就是國民革命軍,有必要分**和共軍嗎?”
洪常安氣得臉紅脖子粗:“你……”
吳劍飛與羅毅曾有過交道,從羅毅贈糧贈槍的舉動中,他知道羅毅不是傾向於國民黨的。來之前,他也聽說過國防部給羅毅授銜的事情,同時也知道羅毅並沒有答應加入國民黨部隊。此時出現這樣一個變故,必定是有什麼原因吧。他按住抓狂的洪常安,試探性地對羅毅說:“羅營長,據我所知,貴部曾幾次拒絕了**的收編要求,並且表達過想加入新四軍的意向,為什麼突然變化了呢?軍機大事,畢竟不是兒戲吧?”
羅毅依然笑呵呵地說:“正因為軍機大事不是兒戲,所以我才要慎重考慮一下加入新四軍的問題。娶親嫁女還得談談聘禮嫁妝吧?二位一來,沒有徵求我部的任何意見,就開始給我安排黨代表了,這不是兒戲,又是什麼?”
吳劍飛恍然大悟,但他只是此行的副代表,正主是洪常安,所以他不能表態。洪常安聽完羅毅這番話,惱火地說:“這麼說來,羅營長是想跟我們談條件了,是不是?”
“總得談談條件吧?我們又沒做錯什麼,莫非只能無條件投降?”羅毅頂撞道,他心裡老大不舒服,這還沒改編呢,上面隨便來個官員就這樣頤指氣使的,萬一未來改編了,豈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說說你的條件吧,要錢,要槍,還是要職務?”洪常安說。
“不好意思,洪部長,職務我已經有了,我的軍銜……好像比你高吧?”羅毅嗆道,新四軍里軍銜最高的是軍長葉挺,中將;其次是副軍長項英,少將;一個上校銜,在新四軍的確算是高幹了。
“那就是要軍餉和裝備?”
“這個不太可能……其實,在內戰時期,羅營長曾經資助過游擊隊許多錢糧和裝備,咱們新四軍……全軍加起來,恐怕裝備也不如羅營長的部隊好吧。”吳劍飛趕緊打圓場,他已經聽出來了,羅毅和洪常安不對付。羅毅手上有錢有槍,部隊訓練有素,而且有著南京保衛戰的戰功,不是尋常的民團和土匪。洪常安如此居高臨下,羅毅肯定是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