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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說:“後生啊,要說長官是為國為民受的傷,你提什麼錢的事情,就太小瞧我了。可是,他這個傷,實在是太重了,如果當時受完傷就能夠醫治,倒還有一些希望。但他受傷之後還在這麼冷的水裡泡了這麼久,連好人都受不了,何況於他這樣的傷情呢?唉,也罷,我先開幾副方子,你們抓緊給他吃下去,能不能成,就看他有沒有這個命了。”
說完,郎中提起筆,圈圈點點地寫了一個藥方,大體就是一些消炎和補血補氣的藥。邵平喊過一名青年,讓他火速拿著方子去鎮上的藥店抓藥,郎中暗暗嘆了口氣,心說藥店的老闆也要和他一樣受罪了,這深更半夜睡得正香的,被一群非兵非匪的年輕人抓起來配藥,可真夠苦的。
郎中又給塗九看了看,得出的結論是此人無大礙,只是凍得太厲害了,另外還有些勞累過度和急火攻心,睡上一覺,吃一點調理的藥就沒事了。
第二卷 浴血金陵 163 洋大夫
163 洋大夫
第二天早上,塗九醒過來了,正如郎中說的那樣,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過於勞累而已,吃了一些米粥之後,身體就開始恢復了。
邵平把從塗九身上搜去的武器還給了他,又向塗九介紹了自己與羅毅認識的過程,並說明羅毅已經答應自己可以參加突擊營。塗九也把羅毅等人在江邊阻擊日軍的情況向邵平等人簡單說了一下,大家都唏噓不已,連給羅毅換藥的郎中都被感動得落淚了。
羅毅自從被救回來之後,一直昏迷不醒。邵平撬開他的牙關,給他灌了藥,又依郎中的吩咐餵了他一些米粥,羅毅似乎有了一些活力。在頭一天的混戰中,他廝殺了幾個小時,卻沒有吃什麼東西,體力早已透支殆盡了。少許的米粥和一些補氣的中藥喝進去之後,他的身體機能稍微恢復了一些。
“先生,羅營長怎麼一直昏迷啊?”邵平對郎中問道。
郎中說:“這已經算是好的了,也就是這位長官體質好,換個別人,這樣折騰下來,早就不行了。”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郎中搖搖頭:“不好說,也許醒不過來也有可能,他現在已經開始發熱了,熱度一上來,我也無能為力了。”
像是在驗證郎中的話一樣,羅毅的體溫迅速地升高了,他的傷口雖然經過了曾珊和郎中的處理,但由於在江水中浸泡的時間過長,已經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感染。他的嘴唇燒起了燎泡,甚至開始不時地發生痙攣。大家都是有生活經驗的人,知道發燒到這個程度,已經是非常危險了。
“先生,難道就完全沒辦法了嗎?”邵平和塗九都焦慮地問郎中道。
“沒有辦法。我已經盡力了。”
塗九道:“先生,不管花多少錢,我們都不在乎。哪怕你開出一萬塊錢的價錢,我也保證付給你,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郎中看看塗九,說:“長官,我只能做到這些了,這不是錢的事。羅長官為了救百姓,連命都能搭上,我哪敢圖錢啊?不過,如果你能花得起錢,要不去請個洋大夫來看看,或許還有救。我聽說,洋大夫那邊用的西藥,都是要拿金條去換的,平常人可請不起。”
“沒問題!”邵平和塗九同時說。塗九心裡明白,幾根金條對於突擊營的財產來說,算不上什麼,其實突擊營的軍醫就經常使用西藥,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邵平敢這樣說的原因,則在於他腦子裡根本就沒認為錢是一個障礙,有錢就付錢,沒錢就動粗吧。自從他手裡有了槍之後,他對於規則的認識越來越模糊了。
“先生,什麼地方有洋大夫?”邵平問道。
郎中說:“西北50里的劉集鎮,前些日子搬來了一家洋醫院,聽說那裡的大夫挺不錯的。”
邵平道:“好,我現在就去叫人,把羅營長抬到劉集鎮去。”
“不可。”郎中說,“以羅營長的傷勢,怕是不宜再動。50里地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現在發著高燒,路上如果再受點風,只怕你們還沒抬到,他就不行了。這種情況,只能是請大夫來出診,就是不知道他們肯不肯來。”
“我去,保證把洋大夫請過來。”邵平說。
塗九說:“還是我去吧。”
邵平搖搖頭:“九叔,你現在身子虛,還是留在這裡保護羅營長,我帶幾個弟兄去就行了。”
塗九也知道自己現在體力不行,要跑50里路有些困難,於是對邵平說:“邵平,去了之後,一定要好好說話,不要動粗。不管花多少錢都沒事。”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一卷錢交給邵平,他身為警衛排長,身上是帶著一些錢的。
邵平沒有客氣,接過了錢,又對塗九說:“九叔,能不能把你的手槍借給我……路上萬一有點啥事的,你那傢伙比較管事。”
塗九把柯爾特手槍解下來,交給邵平,說:“槍可以借給你,但不能亂用。尤其是不能拿槍去威脅醫生,知道嗎?好好說話,總有辦法的。”
“你放心吧。”邵平答應著。他插好手槍,帶了幾名青年,火急火燎地奔劉集鎮去了,幾名青年都扛著過去羅毅發給他們的三八大蓋,邵平心裡明白,手上沒有槍,說話是沒有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