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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掛完一瓶葡萄糖水之後,劉榮春悠悠地醒了過來。
“劉團長,出什麼事情了,你快告訴我。”一直守著劉榮春的羅毅問道,戰爭年代裡,軍情如火,這時候不是噓寒問暖的時候。
劉榮春啞著嗓子道:“羅營長,快帶隊長去肥東泥橋鎮,現在整個中國,只有你能夠救高支隊長了,他不是叛徒啊!”
羅毅心裡一怔,他已經明白了幾分,這是歷史上的悲劇正在重現。他不記得在真實的歷史上,高原被自己人逮捕是在什麼時候,但從劉榮春說的情況來看,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不過,他沒敢直接說出自己知道的一切,而是繼續詢問劉榮春道:“劉團長,不急,時間還有,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榮春也知道不把事情說清楚,是無法讓羅毅出馬的,他簡要地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向羅毅做了一個介紹。
事情要從白長官率桂系部隊進駐大別山說起。
經過圍殲日軍第6師團的一役,白長官認識到山地作戰的特點,日軍的機械化部隊在山地難以展開,加上地理不熟,因此在山地作戰中,中**隊反而能夠占到幾分優勢。基於這種認識,白長官主動提出,帶領自己所部的桂系軍隊,駐紮在湖北至安徽一線的大別山地區,威脅津浦、京漢兩條鐵路以及長江沿線的日軍。
在大別山區,新四軍高原支隊已經經營了多年,擁有良好的群眾基礎以及作戰條件。對於白長官進入大別山區,高原持堅決的反對態度。然而,**長江局以及新四軍軍部的態度十分曖昧,他們以抗日大局為由,要求高原支隊撤出大別山,轉戰皖東,同時還派出了大量的幹部協助**在大別山站住腳根。
高原曾是大別山區紅軍的重要將領,與國民黨軍打了十年的仗,無論是感情上還是理智上都不願意放棄大別山根據地。這裡可以提供充足的兵力補給,便於打游擊,是作為根據地的理想位置。一旦被國民黨軍占有,新四軍就成了無本之木了。事實證明,就在**長江局一口一個抗日大局的時候,國民黨的五屆五中全會早已通過了防共、限共的政策,長江局的作為完全是一廂情願,自廢武功。
面對著新四軍軍部一而再、再而三要求高原支隊移防的命令,高原採取了強硬的態度。仗著自己手上有一萬多人槍,高原屢次公然抗命,堅決拒絕離開大別山,並流露出要與軍部分庭抗禮的意思,這種作為終於惹惱了軍部。
就在幾天前,一隊自稱來自於新四軍軍部的保衛人員突然進駐了高原支隊部所在的肥東泥橋鎮,領頭的是一位叫紀英的特派員。
“高原,交出你的武器!”紀英帶著幾名保衛人員闖進支隊部,盛氣凌人地對高原說。
“你們怎麼進來的?”高原愕然道,他的支隊部可不是菜市場,他的全副武裝的警衛連幹什麼去了?
警衛連長被人押了進來,他哭喪著臉對高原說:“支隊長,他們是軍部派來的,有軍部的命令。”
“高原,你搞山頭主義,妄圖把部隊變成自己的私人武裝。我們廣大新四軍戰士是有覺悟的,他們不會服從你的錯誤領導。現在,是你認識自己的錯誤的時候了。”紀英冷冷地說。
高原從窗口看出去,他的警衛連正整整齊齊地坐在操場上,槍都架在一邊,一位不知從哪來的政工幹部正在唾沫橫飛地對戰士們說著什麼,戰士們則木然地回應著。這幾年來,高原在支隊中的權威越來越大,與戰士們的距離也逐漸拉開了,他享受著說一不二的特權,同時也就必然面臨著眾叛親離的結果。紀英帶著軍部的保衛人員到來時,警衛連的士兵們並沒有拼死保護高原,而是順從地接受了軍部的命令,放下武器,任憑高原落到保衛人員的手中。
在這種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救我嗎?高原悲哀地想。
“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逮捕我們支隊長!”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高原的心腹愛將劉榮春走進了支隊部。他聽說軍部來了人慾對高原不利,便騎著馬帶著幾名警衛趕過來了。
紀英皺了皺眉:“我是軍部派來的。……下了他的槍。”
兩名保衛戰士手腳麻利地從劉榮春的槍套里拔出了他的駁殼槍,劉榮春沒有反抗。
“說吧,你是誰?”紀英見劉榮春沒了槍,態度硬了起來。
“我是高支隊某團團長劉榮春。”
“劉榮春?”紀英在腦子裡想了一下這個名字,隨即下令道:“把他也抓起來,他是高原的黑助手!”
“不要抓他!”高原怒吼道,“有什麼招,沖我來就行了,別傷我的戰將。”
“抓起來!”紀英喊道。
“榮春,快走!”高原拼出全身的力量掙扎著,兩名保衛戰士一把把他按住,同時用槍指著他的腦袋。
另外兩名保衛戰士舉著槍走向劉榮春,打算抓捕他。
“都不許動!”劉榮春變戲法似地從懷裡掏出一把柯爾特手槍,指著紀英的腦袋,“誰動一動,我就打死他。”
“你想叛變嗎?”紀英喝道。
“放開高支隊長!”劉榮春道。
“這是不可能的,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放走他!”紀英執拗地說,在這個問題上,他還真不是一個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