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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誠道:“也是,卓參謀長早就提醒過我們,羅毅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讓我們千萬要小心的。”
“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要緊,邪不壓正,只要我死守著縣城不動,我就不信他敢帶兵攻城。”柏雲飛道,“告訴各營連,儘量不要讓士兵離開營房,不要留下任何可能讓對手抓住把柄的地方。”
“是!”李誠答道。
柏雲飛的不踏實是自然的,羅毅此行,本來就有示威的意思,客客氣氣就意味著要先禮後兵。別說是國共兩黨之間,就是**內部,同僚互相傾軋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
這件事如果要從頭說起,其實柏雲飛得以占領浠春縣城,其中本身就有陰謀在內。當年的抗日戰場,局勢十分微妙,國、共、日等各方之間既有矛盾,也有默契,大家都在鬥心眼。尤其是在中日兩軍對峙的地區,有時候雙方會形成一種不成文的規則,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不攻擊我的時候,我也不攻擊你,因為雙方都需要休整,誰也支撐不起連續的作戰。
突擊營在浠春的時候,不斷地以浠春為基地,騷擾黃州的日本駐軍,並威脅著長江航運,日軍一直就想拔掉這顆釘子,只是前線一個會戰接一個會戰,實在是無暇顧及這一個營級的作戰單位。再說突擊營在浠春挫敗第六師團,惡名在外,日軍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次突擊營傾巢而出,前往廣水作戰,羅毅下令封鎖消息,誰知卓立然卻通過特殊的渠道把這個消息通知了黃州的駐軍司令伊藤由基,並且迅速地達成了一個默契:由伊藤派兵攻打浠春,然後卓立然派出柏雲飛團前去救援浠春,日軍自動退出,把浠春讓給**。
伊藤由基清楚,自己的兵力如果陷在浠春,必然形成與突擊營長期消耗的局面,這種消耗他是承擔不起的。讓**占領浠春,要好於讓不守規則的突擊營呆在浠春,最起碼**不會頻繁地襲擾浠春境內的交通線。如果突擊營因此而與**發生衝突,那更是伊藤最想看到的事情了。
柏雲飛雖然不清楚這件事的細節,但從接受到的卓立然的命令,以及與日軍交火時對方迅速退出的表現來猜測,他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奧妙。正因為心裡存著勝之不武的感覺,所以柏雲飛對於羅毅的反應異常敏感。
羅毅帶著警衛排回到竹園鎮,許良清等人早就在營部等著了。羅毅一進門,蘇曉峰便著急地問道:“怎麼樣,羅子,見著他們的團長沒有?”
羅毅哈哈地笑著說:“見著了,不但見著了,你們猜怎麼著,**的團長居然還是咱們的一個熟人。”
“熟人?”大家都有些吃驚,這些年突擊營和**協同作戰的次數也不少,倒是認識一些**的軍官。
樂家林猜測道:“不會是老甘吧?如果是老甘就好了。”
“打個招呼,他不就乖乖開路了,大不了我和他拼酒,誰贏了誰住縣城。”蘇曉峰狂妄地說。突擊營每次與甘雨亭見面,只要條件允許,大家都要喝上一頓,關係鐵得很的。
“好像不是這樣吧?”張二虎揭發道,“上回你不是讓老甘灌得滿地找筷子嗎?”
“那次不算,那次主要是因為……那什麼嘛。”蘇曉峰紅著臉否認著。
許良清沉吟道:“不會是甘雨亭,他不是白長官的部下,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戰場上。退一步說,如果是他,其實倒麻煩了,這件事不是哪個團長自己的事,而是卓立然給咱們下的套。如果他真的違抗軍令,把縣城讓給我們了,倒弄得我們對不起朋友了。反過來,如果他堅決不讓出來,我們也不方便對他下手。所以,依我的意思,我更希望那個團長是個陌生人,咱們可以隨心所欲。”
羅毅笑著說:“不是老甘,不過也是一個恩人,曉峰見過他的。”
“羅子別賣關子了,是誰呀?”眾人一齊道。
“柏雲飛。”
“柏雲飛?”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名字挺熟啊。”
“我想起來了,不是九嶺山那個剿匪的**營長嗎?怎麼,升成團長了?”陸雙勇先想起來了,他雖然沒有見過柏雲飛,但整個過程他是知道的,而且當時他是聚義幫的一把手,對這件事格外地刻骨銘心。
蘇曉峰也想起來了,跟著羅毅笑起來:“羅子,如果是他就好辦了。這傢伙是個軟骨頭,看著人模狗樣的,其實怕死得很。要不晚上我帶幾個弟兄到他住處邊上放幾槍,估計他就嚇跑了。”
許良清道:“這沒用,而且也不現實。我們現在不是土匪了,再幹這種事情也不合適。柏雲飛是有任務在身的,即使他自己嚇死了,也不敢帶著兵走。所以,要想讓他們撤兵,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看到我們在浠春的能量,自覺自愿地離開,而且從此不敢打浠春的主意。這一點,羅子已經安排好了,大家依計行事就可以了。”
羅毅說:“大家在廣水打仗辛苦了,現在儘量休整。對付柏雲飛,讓紅英他們去辦就足夠了。我要讓這位柏團長,不,讓那位卓參謀長見識一下,什麼叫作人民戰爭。”
“放心吧,羅營長,在我們手裡丟掉的浠春,我們保證再拿回來。”沈紅英帶著一群民兵隊長下著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