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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坊鎮的日軍頭目福田一男得到報告後,給馬老闆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他是否知道松本的下落,因為給松本帶路的洪坤生正是馬老闆提供的。馬老闆接到電話,嚇得魂不附體。他知道,一個班的日軍無緣無故消失了,而且帶隊的人還是他派出去的,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馬老闆馬上派出手下人四處打聽,得到的消息是沒有人見到過洪坤生和松本等人的蹤跡,但有人聽到了周浦村曾響起過槍聲,隨後周浦村的村民便四散逃開了,具體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就沒人知道了。
到了晚上,福田一男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帶著一隊日軍士兵來到上海市警察局,開始興師問罪:“今天白天,我的八名士兵在周浦村執行任務,結果全部失蹤了。你們要對這件事情負責!”
接待福田一男的,正是何繼春,他的真實身份是國防部派駐上海的情報專員,其地位相當於後來成立的軍統里的負責人了。聽完福田一男的陳述,何繼春以綿里藏針的態度說:“福田先生,你要我們對你的士兵失蹤一事負責,有什麼理由嗎?”
“我的士兵,在你們管轄的區域內失蹤了,當然要你們負責。”
“福田先生,自從一二八之後,根據協定,我們的武裝人員已經退出了閘北的有關地區,這一帶根本沒有我們的軍隊。請問,有誰有能力一下子綁架你的8名武裝士兵呢?據我所知,周浦村離劉坊鎮只有5里路,如果有人襲擊你的士兵,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嘛……”福田一男有些失語了,畢竟,松本一行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非要說是中國、軍隊做了什麼,也找不出理由。目前,日本國內對於全面侵華戰爭還處於準備階段,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以一個沒有證據的理由來向中國當局挑釁。
“這樣吧,福田先生,我安排人先去調查一下,如果有什麼消息,會馬上通知你。你們也想想看,是不是松本等人違反紀律,做了什麼不當做的事情,所以耽誤了返回駐地呢?”何繼春見福田一男沒話講了,便給了他一個台階。
“嗯,好吧。我就等著何先生的消息了。”福田一男向何繼春鞠了個躬,便帶著手下回去了。
何繼春待福田一男一走,馬上安排進行調查。他的能量比馬老闆要大得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周浦村發生了不明原因的火災,村民們已經提前離開了,目前大多數人暫居在上海城郊的一個客棧里。此外,當地警察局有一位叫賀其涵的警察稱,在周浦村失火之前,有一位從江西來的名叫羅九的客商曾到過周浦,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原籍周浦的小男孩,叫作周細伢。
何繼春得到這個情報後,心裡像明鏡一樣。他知道,這個化名羅九的人,肯定就是羅毅。而周浦村的大火以及松本的失蹤,十有八九與羅毅相關。在營救杜心雨的時候,何繼春已經見識過羅毅一行的戰鬥力了,如果他們出手,對付一個八人的松本班應當是沒什麼懸念的。
想到這些,何繼春恨不得馬上就把羅毅叫來詢問。不過,當時已經是深夜了,他強耐住性子,一直等到天亮,才匆匆忙忙地跑到世豪旅館來見羅毅了。
“何兄,你不是說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公務員嗎?這件事情,怎麼會落到你頭上呢?”羅毅笑著問。
何繼春一擺手,說:“唉,羅老弟,這種時候你就不要打岔了。我就實話實說吧,我是國防部的人,目前負責上海這邊的情報工作。這種事情,我不管,誰管?”
原來如此,羅毅暗暗點頭,難怪何繼春揚言能夠幫助弄到一個進電訊班學習的名額,看來自己猜測的事情是沒錯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瞞何兄了,我昨天的確去周浦村了,而且遇到了你說的那幾個鬼子兵。”
“他們人呢?”
“長江底下……如果魚不喜歡他們的味道,估計他們還在那呢。”
“你……”何繼春指著羅毅,不知說什麼好,“你啊,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嗎?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何兄,我們也是迫不得己才出手的。如果我們不出手,周浦村的村民估計就要死掉不知多少人了。你說,我能看著不管嗎?”
何繼春嘆了口氣,說:“現在說什麼都晚了,8個日本兵失蹤了,如果日軍以此為藉口進行挑釁,恐怕又是一次淞滬之戰了。羅子啊羅子,你可真能給我惹事啊。”
羅毅說:“何兄,既然你是國防部的人,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日本人敢挑釁,我們就堅決回擊就是了。這樣一步步退讓,退到什麼時候才能算完呢?你們如果不敢幹,那就讓百姓自發組織起來好了,不怕死的中國人有的是。”
何繼春怒道:“你頭腦太簡單了!你以為我不想抗日?我也是七尺男兒,不管怎麼說,也是穿軍裝的,我不知道保衛國家的道理嗎?但是,我們現在拿什麼和日本去打?委員長現在的方略是以空間換時間,贏得時間才能做好戰爭準備。而你呢,你的一時衝動,完全可能導致日本人馬上就對我們動手!你真是……真是逞匹夫之勇!”
羅毅見何繼春急眼了,連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說:“何兄,你別急,先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