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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靜抄起戰場電話,對著聽筒說道:“蔣方勇嗎,鬼子上來了,放水。”
只聽得轟地一聲,河道上游一道臨時築起的攔水壩被炸開了,蓄積了一天的河水奔涌而下,剛才看起來還是淺淺的河水一下子就升起來了,一直淹到日軍士兵的脖頸。許多士兵在激流中站立不穩,連嗆了幾口水,在水中掙紮起來。
“不要猶豫,快過河!”中澤啟堂喊叫著,在衝鋒中最怕的就是這種混亂的場面,如果前面的士兵往後退,後面的士兵迎面撞上去,整支隊伍就全亂套了。
士兵們也知道這一點,在水下艱難地向前走著。還好,他們身上都背著槍枝彈藥,能夠克服浮力,壓住身體。不過,腳底下卻有些吃不住力,越往河中間走,腳下的河泥就越軟,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力氣。
就在這時,從上游漂來了一根又一根的長竹竿,每根竹竿都有碗口粗細,順著河水一直漂到日軍士兵身邊。有好事的士兵伸手抓住了一根,沒等看清楚,先聞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
“汽油!竹竿里有汽油!”
第六卷 荊楚鐵軍 448 困獸
448 困獸
“轟!”
塞在竹竿中的炸彈爆炸了,汽油一下子飛濺出來,落在河面上,燃起了沖天大火,整條河流頓時變成了一片火海。
正在河中間艱難前行的日本士兵現在體會到什麼叫作水深火熱了,想跑,腳下是深深的河水,邁不開步子;想躲,頭頂上是熾熱的火焰。一些士兵拼命把頭藏進水裡,但過不了一會,又憋不住氣了,只能再把頭探出來。僅僅幾分鐘時間,處於火焰中心的那些日軍士兵就被燒死了大半,餘下一些水性比較好的,趕緊扔了身上的槍枝,潛水逃回了岸邊。
中澤啟堂看著這個變故,只覺得膽戰心寒,他驀然想起了關於突擊營的若干傳說,知道當年第六師團都讓突擊營給玩殘了,自己這一支小部隊根本連跟人家玩的資格都沒有。
“快撤!”中澤啟堂高喊道,說完,他自己第一個轉過身,向著大隊人馬的方向跑去,那些沒有被燒死的士兵也跟在他身後狂奔。
渡邊和江川次郎帶領著後續部隊正在向前走,遠遠看到中澤啟堂狼狽不堪地跑回來,其餘的士兵也跟在他的背後。渡邊不禁大怒,對著中澤啟堂吼道:“中澤中尉,你不是負責在前面開路的嗎,為什麼跑回來了?”
“報告司令官,前面突擊營有埋伏,他們放水淹沒了道路,還在水面上潑汽油放火,我們沖不過去。”
“巴嘎,有點水就沖不過去了嗎?你的勇氣都到哪裡去了!”渡邊訓道。
中澤啟堂爭辯道:“司令官,他們不單是放了水,還有部隊在河對岸阻擊,最起碼有……三百人!皇協軍的一個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報銷了。”
“真是這樣的?”渡邊看著跟在中澤身後逃回來的幾名下級軍官,軍官們連忙點頭:“沒錯,皇協軍的一個連,全完了,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
要說起來,大家都沒有說瞎話,孟連長帶的那一個連偽軍,的確沒有反抗,他們集體投降了。至於河對岸有多少突擊營士兵,誰也沒有看清,不過,能夠讓一個連的偽軍毫無鬥志地選擇投降,估計兵力也不會少吧。
“有這麼多人埋伏?”渡邊心驚了,他回過頭看著江川次郎,“江川君,新四軍集中了多少部隊在這裡?難道他們打算全殲我們嗎?”
江川次郎在心中暗暗叫苦,從現在的形勢來看,還真不能排除突擊營有全殲他們的企圖。在整個咸寧地區,突擊營的力量不如日偽軍的力量大,但如果突擊營集中力量圍殲他們這一路,情況就不同了。自己這支部隊陷在山谷里,地形對自己極為不利,對方既然能夠放水淹路,自然是做了充分準備的,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往外沖,形勢可是極為不妙。
“司令官,我看突擊營的決心不小,他們的兵力情況,我們完全不掌握。所以,我們不能這樣盲目地衝鋒,萬一再中了什麼埋伏,麻煩就大了。”江川次郎道。
渡邊點點頭:“你說得對,那我們現在應當怎麼辦?”
“當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固守待援。”江川次郎道。
“待援?”渡邊遲疑了一下,“江川君,你是說要調其他兩路部隊過來援救我們嗎?”
“正是如此。”江川次郎道,“原山君帶領的那一路部隊,離我們只有兩天的路程,我們就地挖掘工事固守,守上兩天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如果能夠把另外兩路部隊調過來,我們在兵力上就具有了優勢,屆時就可以衝出去了,甚至可以裡應外合,夾擊突擊營。”
渡邊沒有馬上答覆,他現在心裡好生不是滋味。如果發電報叫另外兩路部隊過來救自己,那麼自己的窘態就公之於眾了,日後他還怎麼在咸寧這一片混呢?可是,如果不讓其他的部隊過來救援,憑著自己的能力,要衝出這片重圍,談何容易。
“江川君,有沒有其他的辦法?現在另外兩路部隊也都有徵糧的任務,如果讓他們放棄征糧任務過來給我們進行戰術指導,有悖這次行動的初衷。”渡邊悻悻地說。
江川次郎道:“司令官,帝國士兵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咱們這一路還有一千多人,如果得不到外援,這些士兵都會死去,和糧食的損失相比,這個損失不是更大嗎?再說,司令官你可是萬金之軀,不能冒這樣的風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