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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座!”
“蔡師長!”
甘雨亭和蘇曉峰都被這突然的變故打懵了,他們同時撲上前去,抱住了蔡榮基壯實的身體,但這身體已經沒有了往日那不可戰勝的力量,兩個鋼澆鐵築一般的漢子哭得如淚人一般。
“我……我草他李兵團的祖宗!”甘雨亭發狂了,“曉峰,你替我把師長送出去。傳令兵,命令全師,掉頭重新回城,咱們和師長死在一起,和鬼子拼了!”
“老甘!”蘇曉峰把蔡榮基的遺體交給身邊的士兵,自己衝上前抱住情緒激動的甘雨亭,“老甘,冷靜,冷靜!”
“冷靜個鳥!”甘雨亭在蘇曉峰的懷抱里掙扎著,“師長都沒了,我們還突圍有什麼意思?我老甘是貪生怕死的人嗎?既然師長說了城破人亡,那就一起亡好了!”、“老甘,你還不理解師長的心意嗎?如果要和鬼子拼,他何必給薛長官發報聲明棄城?他是用自己的名譽,來換你們300多弟兄的生命,讓你們能夠突圍出去。如果你現在帶著弟兄們重新殺回去拼命,不是辜負了師長的一片心意嗎?”蘇曉峰苦口婆心地勸道,蔡榮基的死雖然對蘇曉峰的心也產生了強烈的震撼,但他畢竟是隔了一層,不像甘雨亭那樣***,所以能夠想得更多。
“那好吧,老黑,你帶我的弟兄們走,我留下來,和師長一起殉城好了。”甘雨亭說著,伸手就去拿蔡榮基掉在地上的手槍,看他那個意思,是打算用同一支手槍結束自己的生命。
“唉,你這個人怎麼說不聽呢!”蘇曉峰恨恨地說道,他揮起一掌,正劈在甘雨亭的頸後,甘雨亭根本沒料到蘇曉峰會對他動手,毫無防備地被蘇曉峰劈中,身體一軟,便暈了過去。蘇曉峰這一掌是突擊營的常規訓練科目,專門用於在抓俘虜的時候把俘虜打暈。現在用在甘雨亭身上,也正合適。
“走吧,你把蔡師長背上,我背著甘團長。”蘇曉峰對傳令兵說道。
泣不成聲的傳令兵背起蔡榮基的遺體,隨著蘇曉峰下了城牆。城下還有幾名士兵在等待著他們,見到此景,也是一片驚愕和嘆息。不過,大家沒有甘雨亭那樣***,沒有人提出要返回城去拼命。事到如今,大家的心裡只有一種黯然神傷的感覺,哪裡還有什麼衝殺的激情。
“各位弟兄,蔡師長自盡殉城了,甘團長情緒太激動,我怕他想不開,自作主張把他打暈了。現在大家聽從我的指揮,先跟我們突擊營撤回咸寧吧。到了咸寧之後,下一步如何做,等甘團長醒過來再做決定,大家同意嗎?”蘇曉峰對***官兵們說道。
“蘇支隊長,現在我們已經群龍無首,就拜託你全權指揮了。”戴禹祥向蘇曉峰拱了拱手說道。甘雨亭昏迷了,戴禹祥是蔡榮基師剩下的官兵中職務最高的人,但即使是他,也已無心指揮了,一支沒有了主心骨的部隊,也就是一群散兵游勇而已,突擊營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好了。
“出發吧。”蘇曉峰一揮手,下令道。
***士兵們臨時扎了兩個擔架,分別把蔡榮基的遺體和昏迷中的甘雨亭抬上,跟隨著突擊營向洞庭湖的方向奔去。
第六卷 荊楚鐵軍 501 人各有志
501 人各有志
“老甘,你今天覺得好點了嗎?”
這是在山陽鎮白茅村的突擊營駐地,蘇曉峰如往常一樣前來看望躺在床上的甘雨亭。
甘雨亭等***官兵在突擊營的幫助下,突出了重圍。在日軍尚未反應過來之前,眾人坐上突擊營藏在洞庭湖畔的機帆船,遠遠地離開了常德戰區,來到咸寧的突擊營根據地。
甘雨亭在醒過來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躺在擔架上任憑士兵們抬著他走。他沒有再流眼淚,只是怔怔地看著天空,眼睛裡既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完全痴呆了一般。
蘇曉峰一開始以為甘雨亭只是受了刺激,休息一兩天就會緩過來,誰知一兩天之後,甘雨亭突然發起了高燒,而且一燒就是七八天,整個人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嘴巴上燒起了一串的燎泡,臉頰也深深地陷了下去。
幸好此時部隊已經回到了白茅村,蘇曉峰叫來軍醫,用最好的藥物進行治療,總算是把甘雨亭的燒給降下來了,但甘雨亭經此一病,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只能躺在床上進行調養。
“老黑,坐吧。”甘雨亭欠起身招呼道,身邊的護士連忙把他扶著坐起來,又在他身後墊了幾個枕頭,讓他坐得舒服一些。甘雨亭平時總是稱呼蘇曉峰為“老黑”,因為蘇曉峰給自己起的綽號叫黑騎士。
蘇曉峰道:“老甘,我專門派人從咸寧城請了一位老郎中過來,讓他給你看看,開幾副藥調理一下。”
“好吧。”甘雨亭點頭道,他也不是矯情的人,既然人家已經把郎中請來了,他再拒絕也不必要了。
老郎中走進來,認真地給甘雨亭號了脈,又問了病因,然後說道:“這位長官的病,純粹是過度勞累,加上憂慮傷神,須得靜養多日才能恢復。我再給開一些調理的湯藥,服上十劑,應當就可以了。”
蘇曉峰對老郎中拱拱手,說道:“那就麻煩老先生了,開藥的時候,不用考慮費用的問題,不管多貴的藥我們都可以接受。至於先生的診金,也儘管說來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