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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毅無語了,跟大師鬥嘴皮子,他還真不擅長。
閔教授指了指陣地前沿,對羅毅說:“老朽剛才看了一下貴軍的陣地,覺得還有一些不妥之處,不知當講不當講。”
羅毅說:“閔教授別客氣,您發現了什麼問題,儘管指教。”
閔教授說:“貴軍只有百十號人,如果日軍的大部隊來襲,憑藉目前的工事,我擔心貴軍是守不住的。現在江邊上的人有三四萬,以最快的速度,恐怕也得有兩天時間才能渡完。如果在這段時間內日軍來了,羅營長打算怎麼辦?”
羅毅眼睛一亮,問道:“莫非閔教授有什麼好辦法要教我嗎?”
閔教授微微一笑,說:“好辦法倒沒什麼,不過,有些笨辦法,不知道羅營長是否願意一試?”
“請講。”
閔教授向前一指,說:“在貴部的陣地前方,是一片開闊地。我注意到貴部的弟兄們已經清理了射界,這也是一般防禦戰的要求。但在這樣的開闊地上,敵軍的運動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如果你們的火力不夠密集,敵軍能夠很快地突破這幾百米,衝到你們的陣地跟前。”
羅毅說:“的確如此,但我現在的力量也就限於此了,閔教授有何高見?”
閔教授說:“打這種敵眾我寡的防禦戰,除了挖好工事之外,還應當給敵人增加一些麻煩,遲緩他們的行進速度。這樣敵人長時間地暴露在我們的陣地之前,就能夠增加我們射殺他們的機會。這樣我們人數少的劣勢就可以得到一些小小的彌補了。”
“您的意思是說,我們應當在陣地前面增加一些障礙物嗎?”羅毅問,“這個問題我們倒不是沒有考慮過,但這短時間內,上哪去弄那些鐵絲網和鹿柴呢?”
閔教授說:“鐵絲網和鹿柴肯定是來不及了,但我們可以挖塹壕啊。”
羅毅搖頭說:“這個怕是同樣來不及,塹壕需要挖得過淺,不但不能阻敵,還能被敵軍用來作為前進時候的戰壕。如果要挖得又寬又深,工作量就十分龐大了,只怕還沒有挖完,百姓都已經渡完了。”
閔教授說:“我剛才見羅營長在安排渡江的事情上頗有一些變通之術,怎麼在打仗的問題上倒反而拘泥了呢?是不是你對軍事研究得太多,自己把自己的思維給約束住了?我們挖塹壕雖然來不及,但把陣地前沿的地面破壞掉,挖出一些陷井還是來得及的。只要道路不是一馬平川,敵人衝鋒的速度就不可能提高,這不就起到阻敵的效果了嗎?”
羅毅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地說:“對呀,我怎麼就想不到這一手呢?”
閔教授依然是微微地笑著說:“如果羅營長認為老朽的這個辦法好,那不妨現在就組織人手來做吧。老朽恰好是搞土木工程的,就給羅營長當個工程師如何?”
羅毅說:“那就太好了,我這就去安排。”說完,他喊來幾名突擊營士兵,讓他們馬上到百姓中去徵集民工,到陣地前沿去挖陷井。劉瀚海等學生聽說是突擊營的事情,都十分配合,從百姓中又動員了幾百人出來。
挖陷井的工具並不缺乏,突擊營的士兵每人的背包中都有一柄摺疊式的工兵鍬,是由羅毅設計,請軍火商史密斯在美國定製的,十分鋒利。江邊的難民中有一些人自己也帶了一些工具,正好可以借用。呂維又安排了幾名突擊營士兵到周圍的村莊裡去搜尋了一番,也找到一些工具。這些村莊裡的農民早就逃走了,鍬鎬等工具都放在家裡,突擊營士兵留了張借條,就把這些工具都拿過來了。這種借條其實也就是一個意思而已,日軍經過的地方,連房子都剩不下幾間了,更何況於這些工具呢?
閔教授親自來到陣地前沿,一個一個地指點著突擊營士兵和民工們挖掘陷井。所謂陷井,其實並不是那種幾米深能夠把人陷進去的大坑,挖這種坑的工作量太大了,一時不可能完成。閔教授設計的陷井只有兩尺來深,一尺見方,正好能夠踩一隻腳進去。這種坑在戰場上十分可怕,衝鋒的時候如果一腳踩空陷進去,肯定是骨斷腿折的下場。由於這種坑的直徑很小,敵人想利用這些陷井來當掩體又不行,因為整個人根本躲不進去。
閔教授拿著手杖,不斷地在地上劃著名圓圈,其他人就根據他劃出的圓圈進行挖掘。一開始,羅毅沒有看出閔教授畫圈的奧妙,看了半天終於看明白了,其實他的每個圈都是有講究的。圈與圈絕不成為一條直線,相互之間的距離也完全不一致,有些間距大,有些間距小,要想跨過這些陷井,只能是一步邁得大,一步邁得小,腳底下一點都不能馬虎。這樣,任何人從這片陷井區跑過時,都必須用眼睛盯著地面,而這就無法實現衝鋒了。更何況,這些陷井還要遮擋起來,讓人躲無可躲。羅毅偷偷地想到,這位閔教授在對付敵人方面,可實在是太邪惡了。
“閔教授,你這套辦法是從哪來?”羅毅忍不住請教道。
閔教授說:“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這些年,我一直在考慮打仗的問題,想著如何用我自己的專業來幫助抗日。這套陷井陣法,我想過很長時間了,希望能夠助羅營長一臂之力。”
“您實在是太專業了,如果讓我來挖,估計就想不了這麼深了。”羅毅由衷地稱讚道,“閔教授,等這一仗打完,我一定聘你當我的工程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