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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真好!
韓楓頭向左一偏,看見一個小姑娘臉枕在他的手掌里,正沉沉睡著,臉上還掛著淚痕。
這是么妹。
醒來之後,韓楓最先接受的就是么妹,他以為老天爺奪走了他的一個妹妹,現在又補償了他一個。
這一刻,看見么妹沉睡中的小臉,淚水一下子就湧上了眼眶。韓楓和么妹沒有一絲一毫的隔膜,么妹就是他的妹妹。
看了好一會兒,韓楓頭向右轉了過去。
和么妹一樣,韓母也沉沉睡著,雙手緊緊握著他的右手。
這是一位慈母。
早在醒來後,韓母握著他的時候,韓楓就確定了這一點。
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父親又早逝,一切都是母親操勞。現在,這位母親的命運……
驀地,淚水奪眶而出。
韓楓一動不動,他緊緊咬住嘴唇,為了不讓哀嚎從嘴裡宣洩出來。
妹妹死了,他又死了,母親怎麼辦?
心像被人抓來揉去,韓楓痛徹心扉。
不知過了多久,韓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忽然,韓楓被一聲驚恐的叫喊驚醒。
“娘!娘!”
是么妹。
韓母騰地坐起身來,驚恐地看著么妹,問道:“怎麼了?”
“娘,二哥流血了!”么妹哭道。
韓母一看,二兒子的嘴角流了很多血。
血滴到褥子上,都幹了,成了紫褐色。
韓母抬手,哆哆嗦嗦地撫上了兒子的臉頰,她本就慘白的臉色愈發地慘白了。
韓楓睜開了眼睛,關切地看著韓母,柔聲道:“娘,別擔心,我沒事兒。”
韓母一下子呆住了,么妹也呆住了。
半晌,韓母猛地撲倒在兒子的胸膛上,緊緊抱著韓楓,嚎啕痛哭起來。
么妹也趴在母親的肩頭,大哭起來。
么妹的驚叫聲和哭聲驚動了西屋裡的人。
像李德山,很多人都沒走,他們都在西屋。
眾人進來,看到抱在一起大哭的這一家子,無不落淚。
“造孽!造孽!”村子裡的長者老鍾叔嘆了一口氣。
“他奶奶的,陳扒皮真不是個東西,把人打成這樣,屁都不放一個!”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憤地罵了起來。
這一吵嚷,韓母不哭了,而么妹尤自在抽噎。
擦了擦眼裡,韓母下地,對眾人連連稱謝。
老鍾叔道:“他嬸子,沒什麼謝不謝的,鄉里鄉親的,應該的。”
這時,韓楓從炕上坐了起來,試了試,還行,就要穿鞋下地,但被老鍾叔給按住了。
“孩子,躺著!”
“對,立洪,躺著,不能便宜陳扒皮!”一個青年喊道。
青年叫李德峰,是李德山沒出五服的堂弟。
對這些人,韓楓沒有一點陌生感,他心裡有的是驚喜、驕傲和滿腔的豪情。
驚喜,是因為他竟然和這些人在一起。
驕傲,是因為華夏一族有這些人而驕傲。
豪情,是因為他就要和這些人一起戰鬥!
還是有些不習慣,韓楓躺下。
見韓楓沒事,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都回家了。
為了讓韓母和么妹放心,眾人走後,韓楓穿鞋下了地,在地上來回走了幾趟。
這下,韓母和么妹都放心了。
看著韓母和么妹眼底的淚光,韓楓決定:今後,他就是韓立洪,韓母的兒子,么妹的二哥。
第三章 適應
農村人睡得早,起的也早,大都是天蒙蒙亮就起來了。。當然,孩子、少年人、懶漢和懶婆娘除外。
農村到處都是活兒,掃院子、餵豬餵雞、侍弄菜園子、做飯,一忙乎天就大亮了。
韓母早早起來,她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西屋看兒子。可出了東屋,一進堂屋,去見房門大開著。
快走兩步,到了西屋門伸頭一看,兒子不在。韓母轉身,快步出了屋子,到了院子裡。
兒子在掃地。
搶過掃把,韓母埋怨道:“你怎不多睡會兒?”
韓立洪笑道:“娘,我睡不著。”
忽然,韓母愣了,她發覺兒子哪兒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但到底哪兒變了,卻又怎麼也想不出來。
知道母親為什麼發愣,韓立洪笑道:“娘,怎麼了?”
猛地,韓母知道哪兒不對了,兒子變沉穩了。
經過這件事,兒子長大了,韓母伸出手,撫摸著兒子的臉頰,眼中又閃動著淚光。
韓立洪默默無言,看著母親的臉,心裡酸極了。世上,有多少這樣的母親,默默操勞了一輩子,默默忍受一切。
抓住母親撫摸自己臉頰的手,韓立洪歉疚地道:“娘,讓您操心了。”
韓母笑了:“傻孩子,娘不為你們操心,還能為誰操心?”
韓立洪道:“娘,別的活兒我也不大會做,但掃院子還成。”
韓母笑著把掃把又遞給了兒子。
接過掃把,韓立洪又接著掃院子。
一下一下,掃把每一次落下都是穩而輕,不會讓塵土濺起來。
院子左邊是廂房雞舍和豬圈,右邊是一小塊菜地。秋了,菜地里只有一些老黃瓜老豆角和老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