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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家家都起來了,炊煙在每一家的煙筒里冒出。
看到韓立洪,人人都感覺奇怪,他們不知道韓立洪在幹什麼。如果知道韓立洪在幹什麼,那他們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吃飽了撐的。
一路上,韓立洪和每一個遇到的村人打招呼,但沒有停下來,他繞著村子,一圈一圈地跑著,不快也不慢。
當晨曦越來越亮,韓立洪身後跟著一些早起的孩子,他們跟在韓立洪身後笑著跑著打鬧著。
跑了一個多小時,韓立洪這才回家。進了院子,他又開始在院子裡做伏地挺身。
么妹感到好奇,蹲在一旁看,韓立洪單手支地,騰出的那隻手指了指後背,對么妹道:“坐上來。”
么妹眨了眨大眼睛,遲疑地道:“二哥,能行嗎?”
韓立洪笑道:“沒事兒。”
么妹站起身,側著身子坐在了韓立洪的背上。
一下一下……一百下……兩百下……韓母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二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壯了?
吃完早飯,韓立洪去了陳家大院。這時,陳家大院外聚集了一些婦女,但更多的是孩子。
今天分東西。
上到八百輩子,在這塊土地上辛勞一生的人何曾聽到有過這樣的事情?
現在,村子的絕大部分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是參加在陳家大院的地底下挖寶,看見無數金子銀子的青壯,絕大部分也不知道全部的內情。
真正知道內情的,還只是當日在李德山家開會的那幾個人。參加挖寶的,都是這些人的子侄。
雖然莊子八輩子也難見到一個生人,這大雪炮天的,更是輕易不會有人來,但即便如此,入村的路口也有人守著。
七點,開始發東西。
天很冷,但陳家大院裡里外外卻熱到不行。
第一進院子裡,院子中央擺著一張長條桌,長條桌後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漢子手裡拿著一個本子。
這人是張子輝。
張子輝家比較富裕,有十幾畝地,算是富裕農民。張子輝在村里威望很高,因為他為人幹練,更因為他經常幫助村里人。
上次開會的,張子輝也在。
因為張子輝讀過兩年私塾,識文斷字,多少也算是文化人,所以涉及帳目的活兒就都由張子輝一手操持。
在張子輝右邊,還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李德山家賣豬肉的案板。桌子旁站著幾個小伙子,有個小伙子手裡拿著一桿秤。
張子輝左邊,王老鍾叼著旱菸袋坐在一張條凳上;稍後些,韓立洪和李德山兩人站在屋檐下。
四周站滿了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各家的戶主。
“張大嶺家!”張子輝高聲喊道。
“在呢。”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答應一聲,從人群里走出來,站到了桌前。
張子輝道:“張大嶺家,勞力值中上,出土量十九個立方,應分得年貨豬肉一百四十七斤、豬頭半隻、前肘子一隻、前後豬蹄各一隻、香腸五斤、豬血一盆。”
張子輝這些個數字一出口,張大嶺就是一哆嗦。一百四十七斤豬肉,能值二十多個大銀兒,還有豬頭、豬蹄、肘子、香腸、豬血,也能值幾個大銀兒。他們家三個棒勞力,八口人,一家人一年到頭,累死累活,也就差不多是這個數兒。
隨著張子輝報出數字,一旁的那個小伙子就忙了起來,他們從身後的屋子裡往外搬東西。
昨個一晚上,村子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和大娘大嬸幾乎都沒怎麼睡,忙了一宿,把這些東西都弄得了。
不一會兒,東西就齊了,堆放在案板上。
張子輝看著本子,繼續高聲念道:“白米一百二十三斤、白面一百二十三斤、白糖紅糖各三斤、糖塊五斤、花生豆三斤……”
張大嶺聽暈了,周圍的戶主也都暈了。
好一會兒,張大嶺才反應過來,渾身激動的直發抖。
“大齡叔,快叫你們家大財二財來搬東西啊。”一個負責發東西的小伙子喊道。
“唉,唉……”張大嶺一連聲地答應,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院門跑去。
“汪大海家。”給張大嶺家發完,張子輝又開始念下一個名字……
廊檐下,看著這火熱的場面,韓立洪對李德山道:“德山叔,你這法子太好了。”
笑了笑,李德山道:“這是大伙兒琢磨出來的,我一個人哪行?”
李德山這是謙虛。
原本,韓立洪是一門心思地讓冉莊的鄉親過個好年,從此更過上富足的生活。
對他而言,這是一種濃烈的情感,是對冉莊人民的一種報答。
但是,李德山不同意,他既不同意簡單地發東西,更不同意讓人人都知道真實的情況。
李德山一攔著,韓立洪也就冷靜下來,知道自己衝動了。
現在,鄉親們還不知道小鬼子是如何的殘暴,最大的動力還沒出現,而要想把人們的積極性最大限度地調動起來,那還是要講點方式方法的。
於是,他們就搞出了這個。
土方量是根據地道的容積估摸的,需要多人合作的,那按出工多少劃分。
勞力值是為了照顧勞力少的人家的,中間值以上的,不在照顧之列,正常分配,中間值之下的,給與一定比例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