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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殺豬,女人們被灶下的火光映紅了臉頰,老人們圍坐在燙**的炕頭,等著兒孫們的孝敬。
肉先不分,先吃,一盆盆的豬頭燉粉條,一盆盆雪白的饅頭端上了桌。
整個冉莊,瀰漫著酒香、肉香……
冉莊,有唐村宋莊之稱,但千百年,何曾有過這樣的一刻?很多老人醉了,很多年輕人也醉了。
韓立洪沒醉,李德山也沒醉。
夜色里,風雪中,韓立洪和李德山繞著莊子巡視了一圈。
巡視過後,韓立洪暗自點頭。
難怪,為什麼是冉莊,而不是別的地方以地道戰名聞天下!
今晚負責警戒的是李德峰。
今晚的警戒,以專業的眼光來看,還有很多不足,但在至關重要的責任心這一項,則沒有任何問題,絕對做到了盡職盡責。
韓立洪非常滿意。
天已經很晚了,往家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韓立洪剛剛走到自家的院子外,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韓母。
看著兒子,韓母眼裡滿是擔憂。
“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韓立洪說了一句非常沒有營養的話。
韓母看了兒子一眼,只是撣了撣兒子身上的雪,沒說話。
到了屋裡,么妹已經睡著了,韓立洪拿出小布袋,遞給母親,道:“娘,這是大哥給您的。”
接過布袋,韓母愣了,問道:“你大哥過年不回來了?”
韓立洪道:“大哥進入國民政府工作了,他寒假要去南京接受特訓,路過保定的時候來看過我。”
韓母不解地問道:“你大哥不是還沒畢業,怎麼就進入國民政府工作了?”
韓立洪笑道:“娘,這不稀奇,優秀的人才可以提起進入政府部門工作。”
韓母眼裡閃過一絲驕傲和欣慰,但緊跟著,又被憂慮代替。
韓母道:“洪子,到你屋裡去。”
韓立洪跟著母親,到了西屋。
娘倆坐在炕上,沉默片刻,韓母道:“陳家的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這已經瞞不過去了,韓立洪點了點頭。
韓母急道:“你這孩子,你怎麼能這麼幹!這可是要殺頭的!”
韓立洪沒有辯解,他看著母親,嚴肅地道:“娘,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報復,更不是為了圖財。”
韓母問道:“那你是為什麼?”
韓立洪道:“娘,我這麼做是為了您,為了么妹,為了村子裡的鄉里鄉親。”
韓母不解,道:“洪子,你說清楚點。”
韓立洪道:“娘,要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國家不實現統一是不可能的,而要實現國家統一,不定還要打多少仗,死多少人。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要想不受到侵害,咱們就得有自保的能力。”
最後,韓立洪又道:“娘,我們的危險除了土匪、亂兵和軍閥,還有日本人。如果哪一天日本人要是打過來,那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畜生啊!”
韓母不是普通的農村婦女,知道兒子說的都對。沉默良久,韓母道:“你殺了陳家人,我們就有自保的能力了?”
韓立洪道:“娘,您也看到了,老鍾爺、德山叔和村里人都認可了我的做法,他們都同意跟我干。”
這個韓母當然看到了,她又問道:“他們同意跟你干又如何?”
韓立洪道:“娘,您可能還不知道,我要村里人家家挖地道。將來地道挖成了,都連成了片,裡面可以住人,也可以打仗。到時,別看就這一個小小的莊子,就是來個幾千幾萬人,我們也不怕。”
韓母滿眼驚訝,問道:“真有你說的這麼厲害?”
韓立洪笑了,道:“娘,您再想想,要是我們周圍的村子也都挖地道,將來都連成了片,那又會如何?”
韓母沉思起來,眼裡的憂慮漸漸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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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挑水
凌晨四點,韓立洪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睜眼,便翻身起來。
起來後,先把縫滿鉛塊的綁腿綁在了小腿上,然後穿上了國術館的鍛鍊服。
這套鍛鍊服,類似棉運動服,比棉襖棉褲要薄的多。
把被褥疊好,放好,韓立洪輕手輕腳地穿鞋,又躡手躡腳地掀起門帘,向房門走去。
韓立洪的動作雖輕,但還是讓韓母發覺了。他剛走到堂屋中間,就聽母親在東屋問道:“怎麼起的這麼早?”
接著,就聽母親穿衣服的聲音。
韓立洪道:“娘,您別起來,再睡會兒。”
韓母道:“醒了,睡不著了。”
韓立洪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母親這是因為他心裡有事兒,睡不踏實,所以稍微有點動靜,母親就醒了。
既然母親醒了,韓立洪回屋把棉襖棉褲穿上,然後到堂屋把火生了起來。
農村的冬天很冷的,劈柴很少,煤更是一塊沒一塊,燒柴不是苞米杆子,就是苞米棒子,留不住火,一會兒就燒沒了。
現在的氣候比七八十年後要寒冷多了,零下二三十度是常事兒。經過一晚上,盆里碗裡要是有水,就得凍成冰坨子。所以,家家的水缸都是埋到地下,只露出一截。但就是這樣,早上起來,還得砸一砸,把頂上的冰層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