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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是上無花,只在中間和頂上有那麼兩層薄薄的瘦肉,其它的全是大肥肉。
農村人買肉,這肉是最好的。
五花肉泛著晶瑩的油光,么妹咽了口吐沫,謝道:“德山叔,謝謝您,給您錢。”
李德山接過兩個銀角子的時候,他的婆娘李姜氏從屋裡出來,看見么妹,就笑著問道:“么妹,什麼時候嫁人啊?”
么妹的臉紅了,道:“嬸,我還小。”
李姜氏道:“不小了,趕年就十五了。”
么妹臉紅紅的,這時,李德山道:“么妹,黑了,快回吧。”
么妹走了,李德山捅了一下婆娘,道:“別眼饞了,我們家娃配不上人家么妹。”
李姜氏瞪了漢子一眼,罵道:“人家老王賣瓜,還自賣自誇呢,瞧你!”
李德山不理婆娘,俯身收拾東西。李姜氏沒趣,轉身進屋了。
把東西都收拾好,李德山正要進屋,正在這時,忽然隱隱約約聽到遠處的街上有人吵吵,好像打架了。
這裡民風彪悍,村子裡打架的事兒雖然不常見,但也不奇怪。
站在院子裡,李德山聽了聽,沒聽出什麼來,他便要進屋。忽然,院子外腳步聲雜沓,門一開,大兒子兩口子和小兒子一起涌了進來。
三人都慌慌張張的,李德山臉沉了下來,問道:“誰打架?”
大兒子李慶海道:“是陳家老三調戲么妹,么妹二哥正好從地里回來,碰上了。”
李德山一驚,急忙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李慶海道:“不知道。”
“窩囊廢!”李德山眼睛一瞪,恨恨地罵了一句,便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李慶海臉紅了,他剛要跟著去,胳膊卻被媳婦拽住了。李慶海猛地一甩胳膊,看也不看媳婦一眼,跑了出去。
隨後,老么李慶江也跟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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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南,有一個大院子與整個村子顯得格格不入。
村子裡的房子幾乎都一個樣,都很破舊,但這個大院子不一樣。
這個大院子,一丈多高的圍牆,氣派的大門樓子,五級石台階,左右兩個大石頭獅子,跟衙門沒兩樣。
這個大院子是陳朝國的家。
陳朝國是村子裡唯一的財主,也是鎮長。
陳朝國不到五十歲,四十**,長的白白淨淨,很是富態。這會兒,陳朝國正在院子裡遛彎,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秋收馬上就結束了,今年年景不錯,發財是肯定的了,問題是發多大?今年,不僅要和往年一樣,把所有的租稅都轉到那些窮鬼頭上,而且,還要變著法地多收點。
都用什麼名頭呢?現在雜七雜八的,各種名目的正稅副稅加在一起,已經快到五十項了,能想到的名頭都差不多想盡了。
難,難,真難!不過,再難也得想出個轍來。
陳鎮長正可勁地憋壞,可勁地琢磨呢,忽然,就聽咣當一聲,大門被撞開了。
陳朝國嚇了一跳,一看是三兒子帶著兩個保鏢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陳朝國的眉頭皺了起來。
三個兒子,大兒子從軍了,給國民政府效力,前途大大地;二兒子在縣城裡經營家裡的買賣,也不錯;就是這個老兒子,文不文,武不武,商不商,整天瞎混,讓他頭疼。
“怎麼了?”陳朝國不耐煩地問道。
“爹,我和韓寡婦家的二小子吵吵了起來,下手可能重了點。”喘了口氣,陳躍功的兩隻小母狗眼眨巴了眨巴,說道。
陳朝國一聽就急了。
這馬上就收租收稅了,正是人人腦瓜頂咣咣冒火星子的時候,可這小兔崽子……
何況,打的人還是韓寡婦的小兒子。
整個冉莊,除了他陳家,那數得著的,就得是人家韓家了。
別看韓家現在敗落了,但也不是那些一腦袋高粱花子的窮鬼能比的。
韓家沒落敗之前,聽說那可了不得,是天津衛數得著的大買賣人,後來不知怎麼的,一下子突然就敗落了。
冉莊是韓寡婦的娘家,韓寡婦是老魏家的閨女。老魏頭也不簡單,是前清的秀才,要不閨女也不能嫁的那麼好。
老兩口子就這一個閨女,也沒什麼親戚。老魏頭死後,魏老太太就被閨女接去享福了。老人念舊,老房子就留下了沒賣。
韓家家大業大,怎會在意農村的幾間老房子,早就忘了還有這碼事兒。家業落敗之後,可能無處存身,就又想到娘家的老房子。於是,韓寡婦就帶著小兒子和小女兒回冉莊了。
韓家大小子在北平上學,是燕京大學的學生。
這要是給人家打個好歹,韓家肯定不讓,他雖說不怕,可不得花錢嗎?
“老四!”陳朝國大聲喊道。
老四是陳家的管家,也是陳朝國的影子,陳朝國一喊,老四立刻就出現在了。
“老爺,您找我?”老四四十多歲,比陳朝國小几歲,精瘦,倆小圓眼滴流亂轉。
“你出去看看!”陳朝國吩咐道。
老四也沒問什麼事兒,冉莊屁大點地方,什麼事出去一看就知道了。
老四出去了,陳朝國在院子裡轉圈,他越想越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