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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目看去,這活物更像袋鼠,但屁股後面又垂著比身體長出好幾倍的粗硬尾巴,與身體比例頗不相稱,看樣子好象珍稀動物樹袋鼠,滴溜溜的小眼裡,分明充滿了戒備的恐懼,至於剛才的嘶叫,不過是本能的示威而已,便定了定竹刀,轉退了幾步,怪鼠見狀,盯梢間,噌的一聲向樹上竄去……
這時,他才想起,自從上島以來,包括兩次野外約會,從未見過什麼野生動物,遑論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物種了,而今,都在陌生的環境裡紛紛現身了,直讓人產生了預料不到的意識錯位,一時間,他甚至可笑地猜想,這一切是不是卡羅他們將家養的動物故意放出來恫嚇自己,但他知道,這只是一相情願的遐想。
一臂長的竹刀,始終緊緊攥在手裡,刀把兒蔫乎乎的,有些滑膩。
天,已經黑了,周遭的夜氣漸漸變得瓷實起來。
如此下去,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倒不如壯著膽子再走走,也許會有些意外收穫:小島畢竟不大,而且分布著至少四個部落,好歹應有一條出路。
緊著顫抖的雙腳,忍著鑽心的疼痛,走啊,一步、一步,向寬闊凹口邊,那一塊長滿蕪草的烏石晃去……
好大一會,才來到烏石旁,思索下,狠狠憋口氣,在滑了兩腳後,唐濤終於顫顫巍巍登上了烏石的低沿,支著竹刀、踏石穩腳之際,灑著眼,四望起來……
忽然,瞳孔一亮,他敏感的心一陣激動的顫慄:就在離此地大約百米開外的稀疏野林間,正隱隱約約搖晃著一星火光,在那微弱光暈的映照下,像是一座柵欄圍成的茅亭!
世無絕路,天不負人,果然!
歡欣,一陣痛苦的歡欣,他整個身子都戰慄了起來,急忙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下烏石,站定後,深深憋住一口氣,咬牙向看小說^.V.^請到火光處搖晃了過去。
“沙,沙沙沙……”正當艱難行路時,漸漸覺得身後有樹葉摩擦的異響。
唐濤的眼珠敏銳一轉,穩了穩神——以野外生存經驗基本空白的他,一時猜不出背後響動的是什麼。
但是,當他遲疑著停下腳步時,身後的沙沙聲,也輕輕放慢了。
突然,揮刀、轉頭——疾目尋找時,架著身子的他頓時傻了:黑朦朦的天光下,五米外的荒草中,一條花溜溜的扁頭長蛇,正搖身探腦地仰望著自己!
正文 第三十一章:死搏
“啊——”唐濤滋溜吸了口寒氣,全身的雞皮疙瘩爆豆一樣紛紛炸起,原本靈光的腦袋嘎吱一聲停止了轉動,包括腿腳的傷痛都忘了個乾乾淨淨。
經過因驚恐而放大的眼瞳,這條看不清顏色和長度的野蛇活脫脫倒影在了空白的腦屏上,三角腦袋投影一般幽幽晃動著,輕快地吞吐著開叉的長芯,偶爾,發出吱吱的怪聲。
蛇,比人類的誕生早得多,億萬年來生存於陰暗之地,它的靈魂,早已占據了人類恐懼意識的頂峰。
溫風蕩蕩,在黑暗的山地上空飄飄灑灑,至山凹間,飛旋著、鳴叫著,好象在呼喚什麼。
一個雙腿受傷的土民,一條遊動的花斑野蛇——
對峙,不期然形成……
呼來盪去的夜風,撲在臉頰上,很是躁熱。
三角形的腦袋兩邊,令人恐怖的蛇目,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前面這個持刃相向的異類:他的身下,正流著血,一股一股的,緩緩地滲在草葉上,啊,鮮美的血!
脆瑩瑩的汗滴,從身體各個部位,簌簌地滲露不止,在變得冰涼的軀體上,凝聚成一道道急流,四面肆虐著,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仿佛要把他淹沒!
沉默。
同樣的靜謐中,釋放著不同的心理狀態,或許,歸咎於共同的目的,抑或,不同。
一個無語——聽說,這種四體長爪的傢伙最厲害,老早就憑銳利的傢伙侵犯我們,見了就殺,自始至終將我們視為凶靈,我們厲害,這是生存本能,更是我們萬年不滅的原因,你們有什麼?就憑古怪的腦袋?就憑四隻分叉的爪子?哪有尖利的毒牙和伸彈可曲的身軀美妙!不得不承認,你們確實會算計自然,憑這些就要逼死我們?這不公平,哦,爪子裡抓著什麼爛玩意?有本事自己來!看你傻兒吧唧的還挺神氣,神氣什麼?踩我的草窩,攪我的清夢,不過想看看誰這麼大膽,卻是你,見了我還反身找事,太囂張了吧,今天就盯上你了!咦?這傢伙怎麼了?
一個不語——額頭上,簌簌淌下的汗水,條條蟲子般往下爬,痒痒的難受,偏在這一刻,曲折的汗流驀然鑽進了眼裡,酸澀粗礪,眨一眨,好了些,眉毛上,另一滴汗珠又拐著彎滑進了眼裡,眨一眨,再睜開:看那三角形的蛇頭,應該是毒蛇,毒蛇反應極為靈敏巧捷,往往在眨眼工夫出擊,絕不能讓它有半點突襲的機會,不然全完了,生死一線!不過,想要我的命,你也是自取滅亡,只要剩最後一絲力氣,鋒利的竹刀即可砍掉你的腦袋……身上,已經很乏力,是流血過多嗎?誰知道!但是,只要我還有一點清醒,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當然,要想活命,馬上滾蛋!
“沙沙沙……”花溜溜的蛇軀上,仰空探望的腦袋驀然一動。
唐濤全身一凜,死盯著它,手裡的利刃猛地一緊!
然而,蛇卻沒有進攻,而是在原地盤旋了兩圈,陰森的蛇頭和目光始終離不開這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