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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酣睡中的拉塔,含糊了一聲,繼而一個激靈,呼的一聲坐了起來,急惶惶結巴著,“基里哈!基里哈……”轉頭時,一見唐濤隔在柵欄外,猛地揉了揉大眼,喜叫一聲,“基里哈、哥哥!”不顧一切翻身下塌,騰騰幾步邁向門前,簌簌解開門繩,孩子般飛轉著一把將他抱住,“哥哥,你、你怎麼才來……”忙又轉看著擔架周圍的四男一女,隨即,納悶不解的目光落在了擔架上,眉頭忽然一鎖,張著嘴巴,上下打量著探腰勾頭的唐濤,“哥哥,你、你怎麼了?”
唐濤勉強一笑:“我沒事,拉塔……”說著費力地邁開步子,向他介紹道,“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他們……”
然而,還沒等幾人應聲,敏感的拉塔一眼就看出了唐濤的舉止失常,忙蹲,趁著黎明的光線仔細查看著他樹皮裙下的兩條腿,當發現腳踝和前臂的勒傷時,拉塔大得出奇的雙眼立刻變成了恐怖的銅鈴,怒氣抖發:“哥哥,誰欺負你了!”
唐濤見隱瞞不住,正要岔開話題,大個子卻勸道:“基里哈侍官,先進亭躺著吧,你的身體……”
拉塔一聽,深深疑惑時,哼哼哧哧將他攜回亭里,雙手按在塌上,看樣子要詢問,可偏偏就在唐濤架腿坐下時,一抹淡淡的血污火種一樣引燃了拉塔的雙眼!
“這是什麼?”拉塔一把揭開了裙擺,呈現在他眼前的,乃一片模糊的血肉!
這時,送行的弟兄已紛紛進亭,懂事的西拉爾,背著身在亭外打望遠處的山野風景。
“拉塔……”小個子生疏地喚了一聲,“基里哈他……”
唐濤立即示他一眼,自己又沒法開口,便低頭尋思著怎麼說。
亭里亭外,沉寂一片。
拉塔看看眾人,又看著唐濤,心急不解時,突然傻吼一聲:“這到底……怎麼了!”
唐濤心裡一陣揪疼,氣息一沉,默默躺了下來。
事已至此,弟兄們才七嘴八舌將所知道的一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拉塔越聽越惱,最後,騰身大罵而起,操起掛在柵前的標槍就要出門,眾人見狀,急忙攔住,好說歹說老大一陣,才將他氣呼呼穩住。
“拉塔……”破塌上的唐濤木然地側望著亭外,沉沉道,“好兄弟,我早就想離開這裡,可是,一直沒有,這次,我一定要走……”
拉塔聽著,忽然大嘴一咧,傻傻地哭了,囔囔著:“我不要……”
恰在這時,晨曦照耀下的西拉爾風一般跑了進來,咿咿哇哇地朝北面的林道指點著,眾人愣神間,唐濤心中一緊,忙撐身坐起,順著西拉爾指點的方向望去,但見林道的盡頭,幾個手執竹刀的陌生土民正議論著向這邊尋來……
其他人倒也罷了,可是這些人豈能瞞過唐濤的眼睛,不是克蘭部的土兵又是何人!
當弟兄們各懷所思地注視著,眾兵轉望之間,其中一個忽然大震,細看之下,便急惶惶招呼著後面幾個奔到亭前,駐足時,興沖沖地隔著木柵施禮:“基里哈侍官,上天佑護,總算找到你了。”
輕微的騷亂中,唐濤半支著身子,打量著四個興奮的土兵,不冷不熱道:“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尊貴的侍官,”那頭領模樣者打禮道,“昨天早上,按規矩,迎婚隊到了三角林,可是沒有見到你……回去稟報後,雅爾莎小姐大發雷霆,命令我們三天內必須找到你,現在,族兵們到處都在……”
此間,唐濤忍不住回憶起被驅逐的一幕幕,又想到男剮的悲慘遭遇,整顆心裡爛瘡一樣難受,當下也無心多想,便信口道:“你們回去吧,我,不想走……”
“別!”這當口,大個子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招呼著土兵道,“我有話說!”說著轉身出亭。
唐濤心裡一緊,立看小說^.V.^請到即猜到了什麼,急忙喝止,然而大個子早將四個茫然的土兵擁出老遠,說明是侍官的朋友後,趁機將他們一應所知和溝里聽到的內容簡要地說了一遍,土兵們越聽越驚,直至駭然大怒……
就在他們說話過程中,心急如焚的唐濤急忙下塌阻止,但還沒邁出幾步,傷處已疼得他瑟瑟嗦嗦,拉塔不忍,連忙嘟囔著將他架回了草塌。
末了,大個子強調:“一定記住,菲婭!”
眾兵紛紛一應,其中兩個遠遠地向亭里心神不安的唐濤行了一禮,轉身飛奔而去。
正文 第七十九章:怒火
克蘭部落,酋長官樓。
寬闊的前堂里,由於兩個土兵的稟報,悠悠飄蕩的香氣似乎漸漸凝固了,土兵的每一句話,仿佛都變成了無形的導火索,滋滋燃燒著……
“夠了!”就在另一個土兵當著滿堂執事的面說到唐濤的傷情時,酋長一旁的雅爾莎忽然離座而起,憔悴而憤怒的面容上紅霞紛飛,繼而,狠狠閉上了雙目,壓制了一下情緒,抬手指向兩個土兵,顫抖道:“你們帶人去,快把基里哈抬回來,滾!”
兩個土兵一震,匆忙施禮後,灰溜溜跑了。
她一系列舉動,不僅令滿堂執事大為驚駭,就是一向穩重老辣的克蘭酋長也驚得說不出話來,做為父親,他雖然了解愛女孤傲尖辣的性情,但怎麼也沒想到她在執事會上怒極失控,以致讓自己這個酋長陷入窘境,正欲怒斥,但一想到女兒苦命的處境,只得將滿腹慍怒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