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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笑,唐濤覺得分外刺耳,直覺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原始秘密被人無情挖掘後又暴露在了光天之下,當即,尷尬地沉笑一聲,斜了雅爾莎一眼。
“你喜歡墜入愛河嗎?”雅爾莎見他一頓,又解釋道,“哦,也就是和女人在野外睡覺?”
“我還沒有過,不過正常的人應該會喜歡,因為那是一種自然的浪漫。”唐濤直言不諱,轉而又解釋,“不過,要和我愛的人。”
“啊,是嗎?”雅爾莎美目一閃,探究著調笑道,“雖然他們都認為墜入愛河會使以後的婚姻更加幸福,可是你,到底不一樣……”說著,笑而認真道“在得到我允許之前,高貴的侍官,你最好老實一點,不許走遠或離開我,更不允許越過克蘭部與烏托部之間的界線,你明白嗎?”
唐濤聽言,頓時覺得一股尊嚴和自由被吞噬的怒火竄上心頭,但此時,他當然知道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只得吃力憋下一口氣,死死盯住了雅爾莎輕傲的雙眼,好久,雕塑般沒有吱聲,與此同時,聰明又蒙昧的雅爾莎好象在他的目光里發覺了從未見過的異樣的東西,驀然呆了一呆,即又仰起頭來,灑望著天花板,漫聲道:“我想,你應該會理解我,”說著,似乎為引起唐濤注意而轉過頭,認真道,“因為,我的話是對的。”
唐濤定了定神,撫弄著雅爾莎修長而光滑的腿肚,轉思不語。
好久,雅爾莎才顫抖著吁了口氣,轉言示意道:“明天,我要去沙慕來參加庫拉,要帶很多財物,你和莎麗陪我。
正文 第十一章:火光
從雅爾莎那裡回來,正是土民們晚飯後閒話嬉鬧的時候。
唐濤走到廊頭,特意瞅了瞅莎麗的官室——自從上次說了那些本屬實情但對她來說極傷自尊的話後,他心裡的內疚始終在隱隱做痛,不說其它,單為莎麗從海邊將自己救起,這已經足夠了。
可此時,她的門上卻靜悄悄綁著一團煩瑣的繩結,轉思間,偶爾聽到附近土民調侃的笑罵和幾聲狗叫。
這麼晚了,她還沒有回來,恐怕早已和哪個男人“墜入愛河”了吧?
想到這裡,唐濤心裡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意興闌珊,想著今晚雅爾莎勾魂的眼神和撩撥心神的舉止,特別是她溫熱而妖艷身軀,在燈影下的清水中晃晃悠悠,就仿佛,一幀攝魂的夢境……
說心裡話,他雖然對雅爾莎心存芥蒂,但那是因為討厭她一副酋長女兒的盛氣凌人,除此之外,從某些方面,他不但不討厭,反而還有點喜歡她;當然,即使傻子也看得出來,雅爾莎更是對他趨之若騖,只是她長久以來養尊處優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以及女兒家的矯情使她放不下架子而已,然而,他雖為男人,又身處異地,應儘量避免引油點火一類的事,點好了,左右逢源,點不好,引火燒身,所以,當他離開之前,雅爾莎脫水而出、雙目瑩瑩地將他抱住的那一刻,在青春的焦渴中,他還是,顫抖著拒絕了。
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勞作一天的土民們好象陸續回茅舍歇息了。
湛藍的夜空,顯得特別低,抬頭時,海風輕拂,一尾流星從頭頂划過……
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陪雅爾莎去參加那什麼庫拉——這是在克蘭部落生活的第六個夜晚了,不同的是,前幾天是在窩棚,這次卻是酋長官樓,人,怎麼變得這麼快呢?
“騰騰騰……”樓階上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唐濤心裡一動,以為莎麗回來了,轉頭看時,卻是常為自己送餐的侍女。
“尊貴的侍官,”侍女見他,忙躬一,怯怯道,“我、我解門晚了,您懲罰我吧……”
“沒有沒有,我也是剛下來。”唐濤心裡一熱,當即替她打援。
侍女聽他這麼一說,把頭埋得更低了,急忙上前,簌簌幾聲解開了繩扣。
“好了,天晚了,快去吧。”唐濤支使道。
“侍官……您不要洗澡和照明?”侍女小心地探問。
“今天我不用了,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唐濤笑了笑,覺得有些困,想早點睡覺。
黑暗裡,侍女大膽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囁嚅道:“侍官你,真是個善良的人。”說罷躬身而去。
昏暗的官室里,唐濤寬衣躺在涼塌上,感覺一陣奇怪的疲累,倒不是因為沉重的勞動,這種累,是滿心的負荷波及開來的,是對靈魂的困壓。
翻身時,唐濤又想起了一些國內的往事:當時,身在繁榮的祖國,對太多的現代和高科技成果已熟視無睹,覺得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甚至還對發展中出現的一些問題有過痛斥和鞭撻,可如今,處於這種境地,才隱隱感覺到,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我們享受的一切,都是別人為我們創造的科技和文化成果,唯一理所當然的是,應該以感恩的態度去面對——身處這樣的情景,引出這樣的思考,就仿佛命運對自己的一種諷刺,另外,同為一個世界,意識思維和風俗習慣的差別實在是太大啊!
優良的文化,是發展之本,片面、狹隘和極端文化,則是走向畸形和毀滅的魂幡!
雅爾莎明天要去參加的那個什麼庫拉,究竟是怎樣的活動呢?
從這裡的經歷斷定,這種叫做庫拉的活動,肯定另有一番情趣,在這裡,總會發生很多意外……唐濤這樣渺無邊際地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