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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菲婭制止道,“家裡……還是別去了。”
“這麼晚了,我不放心。”唐濤堅持。
“那……好吧,”菲婭半應著,“到溝邊,你就回來。”
唐濤勉強答應著摸出了庵子,揀起庵邊的標槍,和菲婭相偎著從原路而去。
半夜了,到處黑黑魆魆的,幾乎辨不清路徑,尤其進了林子,黑得伸手無指、沒鼻子沒臉的,仿佛一不小心就會碰上樹幹或什麼怪物,一連幾次,唐濤已碰得有些心悸,只得邊走邊亂手空摸,菲婭在她身後小心緊隨,不時指劃著名方向,這樣走走停停,停停看看,摸尋了將近一小時,兩人才來到溝邊,灑眼望去,菲婭家的茅亭里,燈火如豆,位置卻偏了好多——不管歪路斜路,總算出來了!
“基里哈,你回去吧……”菲婭側身抱住他,“我真不想走……”
唐濤心裡微微一酸,不忍道:“明天,我還在這裡等你……你,能來嗎?”
“怎麼不來呢?基里哈,”菲婭抬手撫摩著他鬍子拉茬的臉頰,“你一定要等我!”
唐濤急忙點頭,一把攬緊她柔若無骨的腰身,荒草黑林間,柔情密意。
當看著菲婭跨上對面的溝沿向茅亭走去時,唐濤才艱難地轉過身,走了幾步,又見她挑簾進了家,便憑著記憶尋摸返回,一路磕磕絆絆,好大一會才看見那半塌庵子。
庵前,他又心有餘悸地尋索了一圈,見無異常,才進庵落身,可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那黑影,到底是誰呢?此前,早將記憶中的熟人過濾了幾遍,時至於此,仍揪不住一絲頭緒,這倒罷了,最讓人不安的,當然是被騷擾的原因。
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邪惡也好,美好也罷,總讓人浮想聯翩,尤其是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地境!
唐濤翻身想著,手,不知不覺摸住了枕邊的尖槍——是不是神經過敏了?
有意無意間,他總感覺戶外有動靜,但一次次靜身而出,卻又一次次無果而返,幾番折騰下來,漸漸煩躁起來,此時,與其說在防備意外,倒不如說在盼望發生點什麼,也好不管以何種方式將事情弄個明白後安心睡覺,半夜時間,與菲婭兩次漏*點,有些困了。
“睡吧……”唐濤強自鎮靜了一會,嚅嚅自語,“槍在手,你奈我何!”
這麼想著,身心立刻寬鬆下來,不久便睡著了。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忽覺有人在輕喚自己的名字,朦朧中起身看去,昏暗的庵口,菲婭正雙手支膝地笑望著自己,唐濤一驚,心道她怎麼回來了?莫非……
正相問,菲婭不知為何兩眼一瞪,氣呼呼轉身走了,唐濤納悶中,忙起身追去,滿目草林間,飛跑的菲婭忽然一止,轉身看小說^.V.^請到變成了莎麗的面孔,雙目凌厲,森森道:“基里哈,那個女人是魔鬼!”說罷飄忽不見。
“啊!你怎麼……菲婭!”唐濤一凜,恍然驚醒過來。
睜眼時,煞白的光箭刺向了發懵的雙瞳,眯眼看去,庵外已是天光大亮,眾鳥啁啾,一派光鮮。
原來是一場夢。
雖說是夢,但唐濤仍然心有餘悸,連忙聚集心神將夢的內容重又回憶了一遍,細細揣測著夢的潛在內涵和寓意,直覺有些蹊蹺:魔鬼?怎麼會有魔鬼呢?
正文 第四十八章:異象
唐濤暗自琢磨著,良久未果,便套上衣服鑽出了草庵。
灑眼望去,璀璨的陽光下,綠林密密,眾鳥紛飛,腳下的野草已曬得滾燙,看太陽,已到正午時分,西邊不遠處的森林裡,昨夜看到的,果然是一頭低矮的死火山,日久年深,山上林草叢叢。
吃點東西吧——昨夜,餓著肚子半宵合歡,她會不會埋怨自己的疏漏呢?想著便一笑,取出干肉包,盤腿坐在庵口,用手指叨著嚼了起來,干哪,從攆兔子到現在,滴水未進!
先吃一點,呆會找水去,現在,必須熟悉一下周遭環境。
白天的森林,相比夜晚實在喜人了許多,不說百鳥爭鳴、忽聚忽散,單是被陽光炙烤後進入林子時撲身而來的清心潤肺的涼爽與舒雅,就足以讓人心醉了。
可是,島上雖屬熱帶雨林,強但在林密草深之處耍著槍轉悠了好大一圈,仍未見一處象樣的水源,愁悶間,忽然想到了低矮的火山,通常,山腳下高低不平的,應該有些奔頭,這樣想著,轉腳向火山方向尋去。
路不遠,約莫十幾分鐘就到了山腳下,抬眼看去,大概由於天長日久的陽光暴曬,這林木遍布的小巧而怪異的火山,裸露的山石已經變得蒼白,腳下,散滿了大小不等的蒼黑的亂石堆,而在大片的石堆中間,自然形成的荒草石凹里,果然殘存著往日的雨水!
然而,更令他欣喜的卻是南邊的背側處,竟然亂飛著許許多多五彩斑斕的蝴蝶,轉身看去,時聚時散,紛紛揚揚,輕盈翻飛間,整個蝶群宛如空中花園一般起伏不定、流轉無向,仔細看去,個個光彩奇異,碩大華麗,比之慣常所見,煞是壯觀,大眼望去,萬花亂空,簡直一個繽紛浩蕩的蝴蝶王國。
平時極愛動物的唐濤再也顧不上取水了,急忙奔腳過去,但急行中又忽然站住了,為不驚擾這些簡直是世外的蝶王,閃身鑽進了林子,躡手躡腳地繞著道兒靠了過去,一看,不禁大喜過望:就在朝陽的山麓、群蝶翩躚的下面,竟然從西南方向的山石狹道里流出一彎纖細如帶的山溪,溫溫脈脈,曲折而下,自然地在炫花繽紛的蝶群下面匯成了一汪磨盤大的水潭,由於水流充足,漫溢地順著碎石夾縫四散分流而去,整體觀之,花蝶幽泉,好一處山野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