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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唐濤撅著屁股退出時,忍不住嗆了一下鼻子,心說罷了,不管怎樣,總算有處歇身地兒了,又轉著圈巡看時,發現這年久破敗的草庵塌了一角,不過住人沒問題。
女孩正要替他整治,唐濤攔住她:“算了,走吧,送你回家。”
女孩搖搖手,嗚嗚啦啦地指最了指東邊,又指了指腳下,看那意思是說她家離這不遠,唐濤一問,果然。
“那,你走吧……”說著示向草庵子,“我就在這睡了。”
女孩一怔,點點頭,頓了頓,又咿咿呀呀了一通,黑暗中也看不清她的表情,音色明顯很焦急,似乎在為他擔心什麼。
唐濤不屑地笑了笑,晃一下手裡的標槍,安慰道:“沒事,我行!”
女孩這才明白似的“啊”了一聲,就要轉身離開,但看她舉止動作,顯然有些膽兒顫,唐濤便直接拉過她:“還是送你走吧。”
女孩遲疑地點了點頭,在她啊啊哇哇的帶領下,兩人穿越了東邊的一片薄林,才看見前面閃爍著兩星燈光,再近些,便看見了幾座茅亭。
這時,女孩再次打語相請,唐濤一如既往地拒絕了,見他堅定如故,她也不再勉強,只是沉默了一會,忽然向他鞠了一躬,轉身跑了。
看著稀疏野林里越跑越遠的嬌小身影,唐濤深深舒了一口氣,這才轉過身,原路返回。
四周,陰森森的,透著濕潤的露氣,身上還有些發涼。
行中,看著林間空地上越來越近的半塌草庵,唐濤忽然想起了在酋長區的日日夜夜和淳樸的土民以及哀思節歡樂的生活情景,尤其想起雅爾莎多情的目光時,他心底不覺泛出了一股酸澀和淒涼,接著,又上溯著想起了遇險的經過和上島時發生的一切,繼而一躍成為酋長的坐上賓,可如今,卻淪落到了這般境地!
世事無常又有常,看你以什麼心態和方法對待了,只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這麼想著,唐濤挺身走上前去——眼前,這個低矮破舊的草庵子,就是自己的家了。
放下東西,又貓著腰在庵里整理鋪排了一陣,將干肉包和衣裙等物塞在最裡面,竹刀和標槍分藏兩邊,想了想,又扯過綿柔的樹皮裙,與脫下的短褲和背心一交疊,當頭碼齊,算是枕頭了。
當他就著綿軟卻有些潮濕的草墊子躺下的時候,唐濤這才感覺到什麼是累:全身一陣陣僵硬的酸澀和揪疼,大小骨頭節沉重而干滯,整個身軀好像鋼鐵澆鑄又生了鏽一般!
是啊,自與拉塔分別後,奔波了半個下午,又與禿子拼了半天命,這倒也罷了,最要緊的卻是干架時,禿子的拳頭特別是粗壯的皮繩鞭肆虐過的地方,到處火辣辣的刺疼,剛要舒展一下腰身,又覺額頭上有些沉沉緩緩的淤脹,伸手一摸,卻是一個鵪鶉蛋大小的扁平疙瘩,揉一揉,木木的,硬硬的。
奇怪,這些地方,干架時怎麼不覺疼呢?也許因為抵著心勁吧!
從今以後,就在這裡住下去了?
住吧,還能怎樣?先湊合著,瞅准機會就離開……可是,菲婭呢?天,她究竟在哪裡啊!
上島伊始,離開的念頭就縈繞在心間,誰知後來偏偏遇到了她,每當夜深,這蝕骨的思念,愈發強烈!
正毫無目標地揣測著菲婭,不知怎麼又勾出了雷娜和里拉,這時候,她們在做什麼呢?不會又在約會吧?說不準,想著想著,心裡就滲出一層酸澀:她們,最終會和誰在一起呢?而此時,自己又屬於誰呢?
就這樣,唐濤漫天席地遐想著,不一會,在動物尿臊味的滋潤里,漸漸融入了混沌之中。
森林的夜,這麼深,這麼沉!
驀地,草庵北面黑暗的老林里,晃出了一個身影,悄悄向這邊移動著,但剛走幾步,又止住了,扭著頭四處巡看了一圈,才架著兩隻胳膊,躡手躡腳向草庵探了過來……
剛近身時,模糊的身影慢慢止住了腳,反覆逡巡著,看樣子在尋索什麼。
好久,終於把游移的目光定在了庵口,深喘了一口氣,就要近前動作時,仿佛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住了,暗中思索了一會,便順著庵腳溜向了庵口,在庵口之前兩步的地方,緩緩站住了,如此,一直居高臨下地死盯著漆黑的庵內,聽著裡面起伏的輕鼾聲,嘴角一咧,竟然面目陰森地笑了起來。
稍頃,模糊的光禿腦袋向四周匆匆查望了幾眼,猛地憋上一口氣,順著後臂揚出一把油光光的竹刀,一腳踏近,照准庵內就要一記猛戳……
“啪!”他腳前,突然傳出一聲沉悶的合拍聲。
“啊!”禿子看小說^.V.^請到驚駭時,忽覺腳面一麻,緊接著便是一排尖刺烈辣的劇疼。
“……”草庵里,酣睡的唐濤忽然被隱晦的慘叫聲驚個半醒,混沌中忽然意識到身處的環境以及事情的詭異,一個激靈彈身坐起,夜色下,忽見庵口低伏著一個黑影,持刀的手正驚惶地掰弄著腳下的什麼東西,嘴裡滋溜滋啦地炸喝著,昏光中掩飾不住的光腦袋直令唐濤背後嗖地竄出一股冷氣!
唐濤凜然定神中,慌忙套上短褲、摸過標槍,滾伏著閃身出庵,也就在這時,炸喝著的禿子似乎被這意外的險情激怒了,一見唐濤,再也顧不上腳下異物,揚刀砍了過來!
唐濤精神一抖:既然沒有變成睡死鬼,難道還怕你?挑槍迎了上去!
“噌噌噌……”恰在這時,四周的黑林里忽然竄出三個壯實的黑影,三面合圍著向這邊飛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