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可是,踏著水漉漉的亂草轉尋了半個下午,除了碰到一些古怪樹蟲和幾條不大的綠蛇外,非但沒有發現野女的絲毫行跡,就連半隻象樣的野物都沒有到手,好象所有的動物都和自己唱對台戲,死不露面,眼看著太陽西斜,不禁有些泄氣:再這樣下去,拿什麼奉獻給你呀,我的丈母娘!
正愁思著,身後忽然響起一陣風響,頓感野獸現身,急忙轉身,果然看見一條棕黃色的長尾影子在深草里閃了一下,急忙揚槍飛刺,未出手,卻又把住了——眨眼間,無名的傢伙隱身電流一般竄了個沒影!
這一下,唐濤鼓起的信心又泄了一半,地形本來不熟,又沒狩獵經驗,想要出手告捷,談何容易!
回去吧,再不走的話,菲婭來了找不到人,要擔心了。
唐濤這麼想著,辨了辨方向,失望地出了林子。
這時,通紅的太陽已經墜向了火山半腰,這一天,過得好快。
這些日子裡,所有的驚險勞頓,再加上與菲婭夜,唐濤不時便覺得睏乏,因而一到“家”里,便入席安歇,正迷濛著,北面漸漸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
唐濤急忙掉過身子,扒著庵口看去,見菲婭提了兩袋食物包囊,右手還抓著一張竹製土弓和大把的尖頭羽箭。
見唐濤傻乎乎地趴在庵口瞅自己,菲婭乖張地笑了笑,蹲身將醃野菜和烤肉及鼓鼓囊囊的水袋置在庵口,一把將弓箭扔了過來:“看,爸爸親手為你製作的,手藝怎樣?”
“什麼?這是你爸爸製作的?”唐濤調身坐下,看著她美麗清純的笑容,輕輕把她攬在懷裡,順手拿起這原始的狩獵利器,仔細察看把玩:堅硬油滑的厚竹弓身,獸筋弓弦,信手一拉,彈力十足,怎麼說也有十公斤的力量;十二支箭杆,骨骨節節已被蝕磨平光,新鮮的刺毛雖然還顯得有點粗糙,但蹬弦射獵絕沒有問題,只是緊嵌在箭頭這精巧的白色尖骨,自己不懂醫學,怎麼也看不出是什麼骨頭,骨面粗礪,尖頭卻鋒利無比,順著鋒頭磨出的紋路清晰可見。
十二支箭簇,用於打獵確實不多,但足以看出老人的盡心了。
唐濤看著、看著,已有些感動——尚未見面,兩位老人已經分頭傾心,別說處於半原始社會的海洋荒島上,就是在文明的家鄉,也未必能得到這般親和的禮遇。
“菲婭……”唐濤咽了咽喉嚨,動情道,“你家人太好了,我現在一無所有,給不了你什麼,但是,今後,我會想一切辦法讓你過上好日子……”繼而想到了她們家的遭遇,憤恨道,“這麼好的人家,干撒那個老東西怎麼就忍心……”
“基里哈,”菲婭仰頭躺在他懷裡,溫柔的手指玩捏著他鬍子拉碴的下巴,輕柔道,“別管那可惡的酋長了——知道嗎,看爸爸的樣子,是想早些見到你,有了弓箭,打獵就容易了。
“菲婭,帶我謝謝他老人家!”感激中的唐濤連忙誠懇道。
“嗯,”菲婭點了點頭,依偎著轉言道,“基里哈,這些天,我思考了一些事情,不管在哪裡,覺得每個人都有一個最適合自己的伴侶,只要有一對男女不合適,可能就意味著還有兩對不合適,因為他們都找錯了,所以基里哈,只要我們幸福,就說明還有我們沒見過的兩個人也在享受幸福,對嗎?除了自然和生命,還有什麼比幸福更重要呢?”
正文 第五十二章:發現
唐濤低頭看著她,聽著,想著,不覺為這個原始部落的女人說出如此感悟而微微吃了一驚,心想如果能得到良好的教育,靈光的菲婭,這個自己平生最愛的女人,肯定是另外一番光景。
“基里哈,你在想什麼?”菲婭見他眯眼不語,晃了晃他粗實的胳膊。
“菲婭,”唐濤巡望著夜幕低垂的森林,幽幽道,“你有了知識和文化,一定很厲害。”
菲婭一怔,茫然而生澀地重複著知識和文化兩個漢語詞彙,滿目天真地仰望著他:“知識和文化是什麼?比竹刀和弓箭還厲害嗎?”
聽他這麼問,唐濤忽然想起了1987年美蘇兩國首腦為銷毀中導條約舉行的簽字儀式,就妙然一笑,親昵道:“是啊,竹刀和鋼筆打起來,怎麼是對手呢?”說到這裡,不由想起了豐富多彩的大學時代,那又是怎樣的一種生活啊,而現在,同學們也都工作了,甚至,有的都開公司了,自己卻流落到了這裡!
菲婭似乎忖出了什麼,想了感想,便道:“基里哈,你真有智慧,難怪克蘭酋長那麼重用你。”
她這樣一說,當即勾起了唐濤對酋長區的回憶,菲婭見他有些莫名的傷感,便轉言道:“當初,你如果被搶到烏托部,干撒酋長肯定會把你當成傻子,你是幸運的。”
唐濤心下一抽搐,沒想到她也知道這件事,又想起了剛上島時因為自己到來而發生的一切,深思間,慢慢扳過菲婭的肩膀,暗探道:“菲婭,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想問你一個重要的問題,能告訴我嗎?”
菲婭見他神情嚴肅,微微驚道:“什麼?”
唐濤狠狠抿著嘴,想起了在他腦海中尚沒有任何具象的“男剮”,他知道,自從上島以後,克蘭部和烏托部之間發生的一切,莫不是圍繞自己展開的,而這個令他生疏和恐怖的土語,顯然是這裡原始文化的核心之一,有著強烈求知慾和好奇心的他,當然有必要弄清其中的含義,便道:“你們這裡,什麼叫‘男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