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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將昏沉的莎麗卸在庵口陰涼處的一霎,唐濤順勢倒在了亂草中,承受高強度壓力的軀體已抽筋斷骨似的喪失了活力,幾如爛泥一攤。
但是,精神卻絲毫沒有懈怠:救人,自己是門外漢,看來,只能找西拉爾他們幫忙了。
“呃……”不知是因為顛簸,還是蟲毒反覆刺激或其它什麼原因,草庵陰涼中的莎麗卻輕輕喘了口氣,垂死掙扎般微微醒了過來。
唐濤吃力轉看時,爬伏在地的她,無力地搖晃著一隻胳膊,抓撓不停。
這下,疲累不堪的唐濤才塌實地舒了一口氣:看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如果能儘快找到西拉爾他們,莎麗活命應該沒問題。
此時,橘紅的太陽,慢慢向火山那邊沉了下去。
在莎麗夢囈般的呻吟聲中,唐濤勉強爬坐起來,支著沉重的身軀湊到她耳邊,費力喚了幾聲後,莎麗才困難地睜開了雙眼,瞳光散漫:“……謝……基里哈……快、針葉草……林子裡有……”
“針葉草?”唐濤記得在酋長區時,曾有個叫比拉的六歲男孩被毒蟲咬傷後用過這種植物,仔細回想了一下葉脈特徵,再也顧不上多說,僵著身子向旁邊森林晃去。
在森林十幾米深處,踉踉蹌蹌搜尋了五六分鐘,果然找到一些,隨即發瘋般摟抓幾大把,攢掐著氣喘吁吁返身奔回。
“怎麼辦?”唐濤近身時,將大把針葉草堆在她面前,順勢蹲坐在地,見她閉目,一慌,急切催喊,“莎麗!怎麼辦!”
莎麗微微睜開眼,乾裂的嘴唇已經發白,哆嗦著:“……用嘴,嚼爛……抹在食肉蟲……咬過的地方……就行……”
眼下,唐濤再不顧這種細葉紅根草的骯髒,抓起一把塞進嘴裡,攙著貧乏的吐沫黏黏苦苦地嚼爛,吐到手裡,吃力扶正她滿是血盤的脊背,順著蟲蝕而成的輪盤血溝小心按槽抹平,再嚼,再抹,好大一會,才費勁吃力將一個個血肉輪盤侍弄停當。
“你、真好……基里哈……”莎麗土黃色的臉上,目光迷離,“愛、愛上你……值得……”
“……”滿頭大汗的唐濤一頓,低頭不語。
莎麗戰慄著一隻大手,撥了撥他,聲息輕微:“你、歇一會……”
“只要你沒看小說^.V.^請到事就好,”唐濤抬胳膊蹭了一把汗,安慰著,“莎麗……你也救過我……”
莎麗閉上眼,坦然一笑,轉而喃喃著:“我……沒死……”
唐濤一陣難過,可這時,也許剛才負重奔走太急,忽覺腹中有些墜疼,忙道:“莎麗,你先呆著,我去下坑……”一溜煙向庵後的林子奔去。
當唐濤從林子裡出來時,看著將要落山的太陽,一想起菲婭,不由得發起了愁:眼前這種情況,菲婭來了該怎麼辦?如果她見了……
可是,就在他轉回草庵時,忽然大吃一驚:草庵前,除了幾把針葉草,空空如也!
正文 第六十五章:驚疑
夕陽下,唐濤緊張地看著庵前幾把零散的針葉草,愣了好久:偌大一個人,怎麼突然不見了?
惶惑間,急忙打著轉尋了起來,又心急火燎地在密密匝匝的林子裡灑找了一圈,可是,殘照下,幾隻疲倦的長尾藍鳥鳴叫著飛來飛去,其它,未發現任何異常跡象。
一個蟲傷在身的女人,極短時間內能到哪去?難道,她好了?如果這樣,針葉草也太靈驗了!
訝異中,唐濤甚至想到這種草藥如果被醫學家發現或自己帶走一些,肯定能豐富治療手段甚至推進中醫的發展——然而這種可笑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那麼,這害人瀕死的勾當,是誰幹的?莎麗又去了哪裡?莫非趁自己離開的空隙回酋長區了?不會,幾天前她就發現了自己,為什麼趁這個節骨眼回去?看來,其中必有蹊蹺,可是,這蹊蹺,又是什麼呢?
唐濤焦思苦慮半天,終究想不出所以然,心急中又在林子裡轉尋了兩圈,可是,荒山野地的,哪裡是找的地方!
不過,若真的回去了,倒更西好,至少不用擔心她的騷擾了,至於回去怎麼說,利弊得失,她自會衡量,順其自然吧——然而,這意外來得太突然了,有些詭異!
漫天晚霞,映紅了遠處的火山,映紅了浩繁的森林。
至此,疲乏的唐濤四仰八叉地躺在庵口,思索著,越發不可思議:莎麗暗中盯梢,乃酋長命令所使,而在這荒僻之地,是誰、為什麼將她吊在樹上拋以蟲蝕呢?須知她做多年侍官,按常理推斷,除了酋長家族,誰敢有拋殺侍官的膽量?與此對應的,事情僅發生在出恭的十分鐘!這些片段里,究竟潛伏著什麼?
當下,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實在缺乏太多認識。
夜幕降臨時,菲婭才穿林而來,老遠就乖巧地喚了一聲。
“基里哈,還沒吃飯吧?”菲婭將提的橘果蛋肉和鼓鼓囊囊的水袋一股腦撂在庵口,偎了過來,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忙道,“你怎麼了?”
唐濤懶洋洋地攬住她看了看,心不在焉:“沒事,怎麼現在才來?”
“哦,”菲婭精神一提,“我們幫爸爸編了幾張藤子網,過些日子就是甘薯節了,我們家甘薯又要豐收了,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