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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幽黑的木架上,唐濤垂吊著頭,閉目不語。
菲婭緩慢站起身,釋道:“其實,那天你不該救西拉爾……”說著撫摩著他橫綁在木架上的胳膊。
唐濤慢慢轉過頭,鄙視地斜了她一眼,不吱聲。
菲婭也沒在意他的表情,轉過身,望向對面的森林,晚風裡,慢慢陷入了回憶:“……那天晚上,哥哥一夜沒回家,爸媽很擔心,我們四處尋找,一直沒見人影,第二天早上,在草溝東頭發現他的時候,哥哥的身子已經被勒成了黑紫,半邊臉腫得像甘薯一樣,回家後,才慢慢緩過了氣——如果再晚些,就沒命了……
唐濤自然想起了禿子被西拉爾幾個哥哥報復的事,不齒道:“那是報應……”
“可是,你知道嗎?基里哈,這是你災難的開始……”菲婭深深吸了口夜氣,“後來,我和爸媽問起仇人的名字,哥哥一直不說,誰知道,隨後我們就相遇了,開始,我怎麼都沒想到是你的人幹的,直到那天,你送我回去的時候,正好被哥哥看見了,可他沒告訴我仇人就是你,後來你一說我才知道……”
菲婭說著,又抽泣起來,忽然轉過身,注視著唐濤,“懷恨在心的哥哥知道,酋長要抓的就是你,所以,就在那天,他將我倆的關係報給了干撒——你知道,烏托部一直想抓回你這個入侵者,為烏托女人討回公道,但又懼怕克蘭部,所以不敢越界抓人,眼看甘薯節要到了,干撒正苦於沒辦法時,哥哥去了,那天,干撒賞給哥哥三個女人,然後立即派兵把我抓到了酋長樓,用各種辦法強迫我在甘薯節把你引到烏托地界,因為我知道你的事,當然知道他們要做什麼,誓死不從,後來,干撒的兒子一怒之下把我架到了屠台上,用木棍砸著石斧,切掉我一根手指……”
話到這,菲婭像無辜的孩子一樣張口痛哭起來,不一會,又強自止住,抽噎著,“那天,我要瘋掉了,決心抗到底,誰想到,當天晚上,惡毒的干撒卻把爸媽也抓進了官樓,逼迫他們勸我就犯,爸媽善良通禮,相約不從,”菲婭忽又痛哭失聲,“爸媽被族兵折磨了半夜,實在沒辦法,那猴子又來屠房找我,施暴後,才宣告老鬼的酋長令,限我在甘薯節早上把你引到我家門口,不然,全家要遭受蟒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說到這裡,菲婭早已痛不欲生,“後來……我罵你、羞辱你、糟踐自己,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你,可是你……還是跨界了……”
至此,唐濤終於真相大白,其間,她每一句話都象霹雷,轟得他心魂搖撼,胸口憋悶,久久說不出話。
“這期間,我沒有辦法,只得接受干撒的指派,可是,我害怕莎麗把我們的事報給克蘭酋長,然後把你召回克蘭部落,那樣,我們全家就徹底遭殃了,所以……還記得我走得很早的那天早上嗎?我一回家,就指使哥哥和部落里幾個族兵找到了莎麗……”
唐濤一驚:“什麼?你對莎麗下了手?你把她怎麼樣了!”
“基里哈,”菲婭哭中一慌,“你別,我只是要他們阻止莎麗回克蘭部,其它不知道……”
“莎麗,你怎麼樣了?”唐濤心焦著啞啞道,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救過自己,忽然抬頭看向菲婭,斥責道,“你這個……”
“原諒我……”菲婭不顧一切地搖晃著他,嚎啕哭著,“我知道她是你的恩人,可是我愛你基里哈,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切,可是,我不能讓干撒把年老的爸媽扔進蟒坑……”
古老而惡劣的風俗,在冠冕堂皇的包裝下,進行著一場場摧殘人性滿足的血腥遊戲。
沉默,天地黯然。
“罷了……”唐濤早已焦思成焚,緊閉雙眼,輕輕地搖了搖頭,“你爸媽,怎麼樣,他們,在哪裡?”
菲婭失態地揩了一把鼻涕:“還在酋長區,干撒說,明天就放了。”
“那就好……”唐濤吃力地仰起頭,亂發紛散中,蒼白的臉很平靜,“受這一場罪,值了。”
“基里哈,你吃點東西吧……”菲婭又顫慄著哭了,“明天,還有……”
“有什麼?”唐濤木看小說^.V.^請到然道。
“直到……”菲婭正要餵水,頭一低,嗤嗤一聲哭道,“直到那些女人,討厭你的身體……”
“嘔——”身體瑟縮時,他忽然長嘔一聲,大睜著眼睛,死眸一般。
“滾開,快滾開!時候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唐濤身後出現了兩個烏托土兵,揚刀向菲婭呵斥著,看樣子,像是監場的。
然而,就在這時,草溝下面響起了輕靈的沙沙聲……
正文 第七十七章:夜奔
“什麼人!”一個土兵聽見草溝有動靜,警惕地喝了一聲。
“哪裡有人,是風!”驅逐菲婭的土兵脾氣暴躁,不耐煩地拉起她,“快滾,你的貝殼項鍊用完了!”
“貝殼項鍊!”頭疼欲裂的唐濤恍然一驚,啞道,“菲婭,那項鍊……”
“基里哈……”菲婭極力掙脫土兵,扳住他僵滯的肩膀,失神道,“只能這樣了,你送我的貝殼項鍊……如果不這樣,我是見不到你的,我是你的罪人,就連贖罪的機會,也是你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