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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事與願違,韓生才在經過了最初的驚慌後,雖然聽到陳二在複述那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可他的內心卻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急思對策。
「你讓我們不要說話,一切由你應付,最終把我們送出了城。韓掌柜,我說得這些,可有半句假話?」陳二說完之後,勝券在握地問道。
「什麼,大人說什麼?草民聽不懂!」韓生才開始抵賴了,「草民敢對天發誓,大人少一條胳膊,草民以前從未見過,請大人不要冤枉草民!」
「你……」陳二一聽,頓時大怒,都到這樣的地步還想抵賴?
就在這時,胡廣開口了,只聽他淡淡地說道:「韓生才,老實告訴你吧,那日四人之中,除了鰲拜那個真韃子之外,其餘三人皆是錦衣衛百戶。你眼前這位陳百戶,是朕特意讓他回來和你對峙的。只是回來的時候有意外,少了只手而已,相信你心裡有數。」
韓生才的氣色明顯比剛架過來時要灰敗一些了,可就算這樣,他也還是在否認。因為他知道,如果承認通虜的話,絕對死路一條。
他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做法,就一直讓曹化淳很頭疼,如今他看到這欽犯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不由得偷偷看了下皇上,想看看臉色怎麼樣,有沒有被氣到?
然而,他沒看到,就只見皇上的臉色不變,似乎知道這欽犯會繼續抵賴,只聽皇上又說道:「你另有兄弟叫韓有財,如今在蘇州所開票號當掌柜。你們兩人,都對錢敏感,是理財的一把好手,被范永斗所網羅,把遠房侄女嫁給你們為妻。票號之事,就是你們慫恿范永斗聯合其他晉人所開,可有此事?」
韓生才一臉的驚訝,嘴巴微張,一時呆滯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皇帝。之前的感覺又浮現在他心頭,似乎他在皇帝面前藏不了秘密。
胡廣看他這樣子,也不等他回答,便繼續不急不忙地說道:「在范永斗的操作之下,你們還認了前首輔韓爌這個遠房族叔,讓你們有了個大靠山。永昌票號的乾股中,就有韓爌的份,對不對?」
「范永斗此人,連同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等人,經常大規模和建虜做生意,或者說,把大明明令禁止物資偷運給建虜獲取暴利,可有此事?」
「天啟元年,二年,三年,范永斗等人合計至少有6次大規模的通虜,偷運物資所獲暴利高達四千餘萬兩白銀,可有此事?」
胡廣似乎親眼所見一般,一件件,一樁樁地說出來,甚至細到了具體的人名,包括晉商這邊和建虜那邊負責人,還有物資類別等等。如果只是編造的話,也不可能這麼細。
當然了,這些交易資料是劉興祚提供的。而把晉商和韓生才串聯起來的資料,則是如花從馬富貴那套來的信息。
這些話說出來,對韓生才的震撼可想而知。他極力想抵賴掉的通虜之事,就從陳二和他對峙開始,慢慢地變得不堪一擊。他整個人,就那麼趴在地上,腦袋已經無力抬起,只是低頭看著面前的地面。
胡廣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攻破得差不多了。於是,他不再具體去敘述那八大晉商和建虜私下交易的事情,話題一收道:「范永斗不但出賣禁運物資,還出賣情報給建虜。你身為他的心腹,自然知道這些。因此,當鰲拜突然出現時,你雖然驚訝卻也沒有猶豫,就馬上想著法幫他逃出城去。」
說到這裡,胡廣忽然提高了聲音,帶著威嚴喝道:「在朕面前滿口胡言,還敢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上天打瞌睡漏了懲罰你,難道你以為朕做不到麼?」
韓生才的腦袋再也支撐不住,一下額頭碰到地上,發出一聲響,整個人似乎沒了生氣,只剩下一具臭皮囊而已了。
如果胡廣說得這些,只是曹化淳所說,因為身份的不同,說不定韓生才還不會表現得如此不堪。
但這些話乃是大明皇帝所說,就算韓生才自以為的後台再硬,那也硬不過皇上,這種情況下,他自知絕對難逃一死!
不過他沒想到,胡廣接下來所說之話,讓他一下抬起頭來,滿臉不信地看著面前這位年輕的皇帝,以為自己聽錯了。
第136章 驚天內幕
「不過朕欣賞你的理財能力,只要你改過自新,揭發范永斗等人的通虜罪行,替朕斬掉這顆大明身上的毒瘤,朕不但不會殺你,還可以重用你!」
韓生才怔怔地看著這位年輕的皇帝,一時之間壓根就回答不出來。胡廣說完後,也不急,氣定神閒地等著他的答案。
螻蟻尚且偷生,韓生才也沒高尚到有自己的理想,能為了理想而犧牲自己的地步。他之所以一直不招供,就是為了想活命,為了等那些人來救他出去。
在他看來,建虜攻打京師的背景之下,自己卻私通建虜,這種罪行要是招供的話,肯定難逃一死。
沒想到的是,這位年輕的皇帝竟然說出了大部分事實,所描述的細節有些甚至連他都不知道,看來是難逃一死了!
在這樣的想法下,皇帝突然又說他可以活,還可能重用於他。韓生才在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馬上就回過神來了。他是想活,可皇上說得是真的麼?
胡廣一直觀察著他,看他的臉色,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便又開口道:「朕準備禁止民間的一切票號,由朝廷成立票號,如今缺少一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