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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應星還沒答話,他的書童實在忍不住了,詫異地確認道:「你真是徐師傅的師傅?」
崇禎皇帝已經確認過一次,沒那個必要再確認第二遍,閒庭信步般地往前走了。田貴妃看到剛才的場景,不由得抿嘴一笑,就知道一般人不會相信這個。畢竟這年齡擺在那裡,可架不住當初徐正明非要拜師!
宋應星愣了一下後,連忙快步跟上。走近崇禎皇帝之後,他才試著問道:「祝公子,宋某實在有點好奇,可是徐師傅半路拜在你的門下?」
「嗯,是的。」崇禎皇帝微笑著回答道。
宋應星聽了,便又追問道:「不知您是擅長什麼,祖傳手藝?」
崇禎皇帝的心情不錯,聽到問話,忽然想起什麼,便微笑著回答道:「不能算祖傳吧,不過我哥的木匠活倒是很精湛!」
一聽這話,方正化和劉興祚等人都不由得差點沒踉蹌。
皇上,你這樣說先皇,真得好麼?
海蘭珠的反應最沒什麼,而田貴妃則在心中順著皇帝的說話,補充了一句:我哥的木匠活精湛,我自己的泥瓦匠也是一絕。
這麼想著,她看著崇禎皇帝的側臉,忍不住便抿嘴無聲地笑。
海蘭珠有點不解,便轉過去湊過去問,田貴妃順便告訴了。
崇禎皇帝看田貴妃笑得開心,他也開心,出來玩,就是得開心一點。
不過他沒想到,宋應星聽到他這話後,竟然停下來去解身上的包袱。這讓崇禎皇帝有點好奇,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只見宋應星熟練地掏出了從眾多本子中掏出一本,又拿出了一支炭筆,那包袱臨時給了他的書童,而他則拿著炭筆和那本子,又轉頭看向崇禎皇帝,興致非常高地說道:「祝公子家傳淵博,還能讓徐師傅半路拜在門下,肯定是有絕活。不知道祝公子是否介意說說?」
看到這個架勢,崇禎皇帝不由得想起了後世的記者。不過很顯然,宋應星不可能是記者。
他正想著,宋應星似乎是看出了什麼,便連忙解釋道:「祝公子,是這樣的,宋某一直有個想法,天覆地載,物數號萬,而萬事萬物隨即變化,化為各種形態,而一點也沒有遺漏,難道是人力造成的麼?」
崇禎皇帝這時候也沒事,緩步走向遠處的莊園,一邊聽著宋應星的解釋。
其他人見此,也多有聽他說話。一時之間,除田野遠處偶爾有動靜傳來之外,就只有宋應星略微開始有點嚴肅起來的話語。
「……事物既然有上萬種之多,如果必須要等到別人的口頭講述和自己親眼見到,然後才去了解,那這一輩子,能知道多少……」
崇禎皇帝聽到這裡,聯繫到宋應星的成就,隱約知道了他說這番話的意思,便點頭回應著。
宋應星見崇禎皇帝好像認同自己的說法,便說得更起勁了。實在是他自己在堅持做的事情,並不被大多數人所理解。
「……萬事萬物之中,對人沒有好處和有好處的,各占一半。如果有人了解這些,那肯定會為眾人所推崇。但現在,很多人連交梨、火棗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就想著去揣度楚王得苹的吉凶?連釜的樣子都沒見過的人,就想著大談莒鼎的真假,可能麼?」
這一次,連崇禎皇帝另外一側跟著一起走一起聽的兩位貴妃,都點點頭贊同宋應星的說法了。
宋應星似乎是難得遇到知己,這話收不住,也是在滔滔不絕了:「畫畫的人,喜歡畫從未見過的鬼魅,而討厭去畫實有其物的犬馬,那麼就算是鄭國的子產、晉朝的張華,又有什麼值得讚美的呢?」
邊上肚裡沒幾滴墨水的海蘭珠聽了,有點不解,便低聲問田貴妃道:「子產、張華是什麼人?」
田貴妃本身就是中原人,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對於歷史上的名人,自然也是熟悉,聽到問話,便低聲回答道:「都是博學多才、記憶力極強的古人!」
崇禎皇帝也聽到了這個話,心中暗道一聲慚愧,自己也不知道這兩人,這方面真不如老婆啊!
他正這麼想著,宋應星的嗓門卻提高了一分,帶著一絲自豪,又在說道:「宋某幸運地出生在聖明強盛的時代,滇南車馬,縱貫遼陽;嶺徼宦商,橫游薊北。在這萬里之內,有什麼食物不能耳聞目見呢?」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心中多少有了一點成就感。系統也同時有了提示,宋應星給他加了四點成就值。其他人同時也看著崇禎皇帝,這可是皇上聖明,御國有方啊!
宋應星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很是感嘆了一下,看向崇禎皇帝說道:「不是宋某拍當今皇上的馬屁,實在是感嘆皇上之英明啊!你想想……」
「……」方正化等人聽到,無語了一會,心中都不由得默默地說道,「你這個馬屁拍得太高明了!」
心中這麼想著,轉頭看去時,果然皇上是一臉的笑容。
「……如果我們生在東晉初期或者南宋末葉,那視燕、晉、秦、豫的土產,就是蠻夷的東西了。和他們互市所得之皮裘、帽子,和古代得到肅慎國進貢的弓矢,又有什麼不同呢?」
這是在誇大明的強大,疆域的廣闊吧?崇禎皇帝心中聽到這裡,默默地想著,幸虧自己御駕親徵收復遼東了,要不然,估計會被後人吐槽,遼東就是外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