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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明禮領他進入一個大宅院,見了一個黃財主。他家是個大的落地式自嗚鍾,能走,但是打鐘點的機械壞了,一上發條,就一口氣的打,直到把發條打松完了,才肯停下。財迷打開後蓋一看,發現只要把一個限位的鋼杆彎下一點,不用一分鐘,就能解決問題。但是財迷慢慢地修,把鍾拆散了,把每一個零件都仔細地用布擦擦,要了豆油,慢慢地上油。終於裝回去後,發現天色還亮,就再東撥一下,西擰一下的。至少化了三個小時,才上了發條,讓鍾走起來。試打一下鍾,故障已經排除了,當然沒有問題了,才算完了工。
黃財主塞了三元大洋給財迷,還請財迷和章明禮吃晚飯。財迷心中有愧,只能是騙到多少算多少了,就收了這三塊錢。晚飯也只有一碗紅燒肉、一個炒雞蛋、一條魚、一個筍片鹹菜、一個青菜、一個湯。章明禮還拼命說“太豐盛了,太豐盛了”。在另一個時空,別說是年收入幾百萬的財迷,就是一般的人家,這也不過是家常便飯的水平。
過了幾天財迷就知道,這樣的飯確實算豐盛了。因為他現在所在的時空中,多半的中國人只是混個吃半飽,所以哪怕是財主家平時都沒這麼吃的。但財迷當時只覺得紅燒肉肥得嚇人,只有筍片鹹菜和炒雞蛋還行。
吃了飯,財迷想向這黃財主借個一、二百元錢,等在上海工作後還他。但不太好開口,就先問章明禮,這兒到上海的路費要多少錢?章明禮回答說是一般要五塊多、最多六塊錢!不過徐先生與他們一起的第一段路船費就不用他出了,所以他只要五塊多錢就可以了。財迷吃了一驚。後來問了一下當地物價,才知道在衢州一塊錢的購買力相當於另一時空的約二、三十元人民幣!章明禮說,上海的物價貴,比衢州要高不少。財迷手裡有十二塊錢,看來不用借錢了。
晚飯後,去見了絲綢行老闆。絲綢行趙老闆已經知道他的傳說和修鐘的事了,聽說他是工程師,並有意在上海找工作,就熱情地寫了一封推薦信,讓他到上海找他的朋友,美亞公司的孫同慶先生。
晚上就睡在章記茶葉行。第二天,天蒙蒙亮,財迷一行到了衢江邊上船。同行的有茶葉行的章明禮和一個小學徒,絲綢行的管家趙有德和一個中年夥計。船是木頭船,二個人拉縴,一個人搖櫓,搖櫓的是船老大。幾十年後,“縴夫的愛”很多人會唱,有幾個人真的坐過拉縴的船?
晚上到了蘭溪,要轉乘富春江上的“小火輪”去杭州。輪船有日清公司和桐廬公司二家。老先生趙有德想坐桐廬公司的船,他與這條船的船老大認識,也便宜一點。而章明禮想坐日清公司的,說桐廬輪船太舊,常誤事。二人請財迷評判。
財迷一聽到日清公司是東洋人的公司,馬上支持坐桐廬輪。財迷以前也是能不買東洋貨就儘量不買。
財迷說對章先生說:“大家都是中國人,有錢要讓自己人賺。”這話讓桐廬輪船的船老大人聽到了,非常高興,給他們五個找了好位子坐。貨裝在後面的拖船上。
所謂“火輪”,就是由蒸汽機為動力的船。火輪後面還拖了七條客、貨船,組成一個船隊。由於富春江的秀麗景色,財迷連船頭的煙塵和噪音都覺得很有意思。但才開船三個小時,讓章先生擔心的事發生了:隨著船頭“嘶……”地噴出大量蒸汽,船停了下來。
趙老先生去打聽情況,不一會與船老大一起回來了。原來是鍋爐壞了,而船老大沒法修,趙老先生就介紹說,同行的徐工程師可能會修。
財迷過去一看,原來是蒸汽管道中一對法蘭中的密封墊早就不行了,一直在漏氣,現在終於徹底爛了,裂開了。船上又沒有備件,所以沒辦法了。
財迷問有沒有橡膠板?有沒有鉛條?都沒有。終於,財迷看到一條細麻繩。他拆下細長的一條,叫人拿來一個生雞蛋。把麻繩在用生雞蛋浸泡後,在拆開的法蘭面上盤了幾圈,又用剩下的雞蛋塗抹在上面。最後把法蘭裝回,螺栓鎖緊後,一通汽,居然一點不漏汽了。因為法蘭的溫度較高,使蛋白質凝固,成了密封膠,而麻繩在中間承受了壓力。
財迷順便研究了這外國生產的古董蒸汽機,發現蒸汽機機械方面設計很巧妙,但是鍋爐設計太不科學,熱效率比較低。
船老大對財迷真是佩服萬分,對他們一行客氣得要命。
一晝夜後,輪船到了杭州。桐廬火輪公司的老闆給了財迷十元錢,並誠邀財迷到他公司工作,開了每月一百元的“高薪”。看財迷堅持要去上海工作,於是為他寫了封推薦信給上海的新興輪船廠老闆關利清。
財迷知道在21世紀杭州到上海汽車(高速公路)、火車都是不到二個小時,可現在,火車最快,都要五個小時。據說火車票還不好買。
章先生他們要押貨,所以必須繼續坐船。杭州坐火輪船經嘉興到上海,需要十二個小時。而杭州坐火輪到蘇州只要十二小時,上海到蘇州也約十二小時……。
總之,內河航運是這時代的江南一帶主要的運輸系統,特別是貨運。這是財迷以前根本不知道,他印象中,河流中船隻的作用,只是在旅遊景區中給遊人玩的。
因為桐廬火輪公司的老闆送財迷一張免費船票,所以財迷還是與大家一起坐船到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