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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叔伯哥哥嘆口氣,苦笑一下,“你們先去吧,我以後再去。”
“以後再去?哥,為什麼?”承先萬萬沒想到革命最堅決的叔伯哥哥會這樣說,驚訝的望著他。
朱承祈什麼也沒說,他解開衣裳又撩起褲腿,這一看把他們嚇了一大跳,只見他全身大傷小疤,他連走路都是一步步挪著走,敵人的鞭子有意打在他下身,這些內傷別人是看不到,只有他自己默默忍受傷痛的折磨,連走路都走不快怎麼能跟上隊伍,更別說作戰了,他已算是個半傷殘的人。
在朱家嘴這個不算很大的村子裡,共青團員大都參加紅軍,村里只剩下兒童團員。承先來找叔伯哥哥,“承啟、承澤,你們收拾一下跟我參軍去吧!”
兩人一聽都樂了,“家裡啥也沒有,有啥好收拾的?”
來到朱承山的家裡動員嬸嬸,“哥,我也能參加紅軍了嗎?真的嗎?”小承山喜上眉梢,瞪大眼睛望著他們似乎不大相信,他還未滿十三歲。
嬸嬸一聽就流淚了,“承先,我就剩下這顆獨苗了,要是再被打死了可怎麼辦哪?”承先不敢提到三伯,就是怕觸痛嬸嬸。三伯一年前就參加紅軍,不到半年就犧牲在戰場,老大、老二也相繼參加紅軍,兩兄弟都在紅安作戰時犧牲。嬸嬸一年中失去三個親人就剩下承山這棵小獨苗,全靠被承先帶進山里和赤衛隊在一起才活下來。
遇到這種情況要是大人肯定再也開不了口,承先想法很簡單,“嬸,要是把承山留下,我們都走了敵人清剿他怎麼辦?參加紅軍就是戰死也光榮呀!”
嬸嬸哭歸哭,她心裡明白不走也是個死,走了興許還能活,她終於點頭答應並語出驚人,“帶他去吧!承山就交給你這個當哥哥的,我們朱家人是殺不完的!”
朱承孝和朱承敬是兩個從不多話的好孩子,他們的母親一點沒反對,想法一樣,走了也許能活,留下會被敵人活活打死。
小搗蛋和猛子也不請自來,小搗蛋還埋怨承先:“為什麼沒有第一個告訴我?”
“我都忙死了,你就別添亂,快去把方小幗三兄弟叫來!”承先一聲令下,小搗蛋撒腿就跑。
朱冬伢和朱小伢兩兄弟也來了。
方小幗三兄弟都想參加紅軍,他母親只同意去一個,承先動員後她也想通了,這次連兒童團都走了,留下的兒童團員將會是什麼後果可想而知,三兄弟一下子全來了。
承先拍拍腦袋想起兩個表兄弟,一定要動員他們參加紅軍。表哥叫詹明山,他家就住在前面的詹家寨,說起來他已經十八歲了,他一直在本村當理髮匠,靠給人剪髮謀生。
“哥!我找你有事!”承先滿頭大汗跑來,詹明山正在磨刀。
“啥事?不會是讓我參加兒童團吧?”
承先搖頭,“不是參加兒童團,是參加紅軍!表哥,你跟我走吧!”提到紅軍,承先連說話都有勁頭。
詹明山放下剃鬚刀顯得有些為難,“承山,你看我這手藝在村里也能混口飯吃,哪次徵兵我都沒去,還不都是為了家裡的老母親,我們哥倆走了誰來養活她老人家?”表哥上面幾個姐姐早已出嫁,父親在家鄉保衛戰中被還鄉團打傷後已是半殘,讓他丟下難以養活自己的父母自己跑出去當兵,詹明山無論如何做不到。
“哥!你放心!你看哪次鄉蘇維埃政府沒有幫助軍烈屬?難道你不恨那些敵人?你就跟我去吧!你留下肯定會被國民黨抓去當壯丁呀!”詹明山是個老實本份人,聽了表弟的話猶豫不決,想不到臨走前老實巴交的表哥竟然也來了。
詹明山有個弟弟叫詹明天,和承先一般大也是兒童團員,他比承先小半歲當然是表弟了。承先動員了表哥又來動員表弟,表弟堅決要去,可是怎麼跟他家大人說呢?工作怕不好做。
詹明山兩兄弟的父母祖祖輩輩都是老實人,從來都沒跟人紅過臉。當承先向表嬸提出說讓兩兄弟一起參加紅軍,沒想到他們深明大義竟一點也沒有阻攔,他們信得過承先,也信得過紅軍,老實人心裡也是有數的。
村里該參軍的青年人早就走了,只剩下一些為數不多的兒童團員。承先和小根子、狗蛋挨家挨戶把村里窮親戚都動員了一個遍,一下動員來二十幾個小夥伴,參加紅軍不光是兒童團員一個人的事,不是他們拍拍屁股說走就走那麼簡單,承先很快就做通了家長的思想工作。
就連一些地富子女也想離開家庭報名參軍。那時承先也看不到那麼遠,以為鬧革命只是窮人的事。“不行!不是兒童團員一律不要!”他和副團長小根子一口回絕,他倆同吃一鍋飯同住一張床,自然也想到一塊去。
鄰村詹家寨有個童養媳叫苦妹子,小小的模樣長得很俊俏,挑起水來一條黑辨子在肩上甩來甩去。
她天天在婆婆家碾米推磨乾重活還被挨打受罵,婆家一動怒就罰她不准吃飯,日子過得很慘。承先去詹家寨動員詹明山兩兄弟參軍苦妹子也聽說了,她放下挑水捅從鄰村跑來找承先,她和承先從沒說過一句話,只知道他是兒童團長。她經常看見承先領著兒童團員到村里搞宣傳,所以知道他。
當苦妹子趕到村口時,去參軍的兒童團員已經整隊集合馬上就要出發了,來送別的親人都站在孩子身邊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