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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走在小路上,敵人走在大路上,兩軍平行向前趕路,中間有一條丹江大河,互相都能看見。炎林和小戰士看著大河對面的敵軍恨不得和他們干一仗,那邊的敵軍看見紅軍後叫起來了,還發出各種怪異的噓聲。
“你叫喚個啥呀?是野獸還是人呀?有本事咱們來比試比試!看誰唱得贏誰!”炎林突發奇想,帶頭唱起兒童團歌,正在朝對岸敵人生氣的學兵連小戰士一聽就來了勁,大聲唱起來。
學兵連亮開嗓子唱歌,河對面敵人先是一楞,忍了一陣忍不住也唱起國民黨軍歌想壓倒紅軍小戰士,兩邊較上勁了,連長指導員一看這情況連忙扯開嗓子加入到嘹亮的歌聲中。
“呵呵,有點意思!這樣的兩軍拉歌真是少見!咱們會唱的同志都唱吧!”走在紅十師隊伍中的徐向前總指揮笑了,他走走又回頭打打拍子,把紅十師的戰士們都逗樂了。會唱這首歌的戰士很多,加上歌本身強有力的的旋律感染到每個戰士,歌聲壓倒了對岸的敵人。
學兵連小戰士情緒激昂,精神飽滿,邊走邊唱。敵軍在那邊先是唱了一陣,無奈怎麼也唱不過學兵連小戰士那好聽的聲音和好聽的歌曲,敵人只好敗陣下來,變得啞口無言只有靜靜聽歌的份兒了。
部隊戰士們哈哈大笑,緊張情緒也緩解下來。你走你的大道,我走我的小路,各自又歸於平靜。
不久,敵機追來轟炸,這樣的行軍真叫人左右為難,上不得也下不得,打不得也跑不動。頭頂上飛機不停的丟炸彈,腳下的羊腸小路還得一步一步走,又要和敵人搶時間爭取衝出去,那個急才是急得讓人直冒冷汗。
朱承澤就是在這條小路上犧牲的,他被炸彈的彈片擊中掉下河中,小戰士驚得大叫起來,炎林欲哭無淚,他想起參軍前父老鄉親的囑託,當兒童團長的他答應的是那麼乾脆爽快。一個個好兄弟就犧牲在他眼前,自己卻無力相助,承澤的呼喊聲和飛機刺耳的呼嘯聲幾乎令他窒息。
“同志們,不要亂,沒有地方躲避乾脆就向前進,走出小路地勢就寬了。”指導員見不少小戰士都趴下躲炸彈,明知這沒有用,但也習慣性的趴下,也耽誤了後面的部隊前進,他馬上動員學兵連儘快走出小路。
“各排注意!加速前進!”連長見走完小路,前面部隊已跑動起來,他也發出命令。
這裡的河道真多,才走過山樑幾步又來到河邊,他們過了一河又一河,十一月的河水更加冰冷,已經是刺骨涼了。紅四方面軍翻山越嶺向西突圍,一路艱辛來到漫川關前,準備從這裡轉道漢中。
當戰士們從山溝里鑽出來時已累得頭冒大汗呼哧直喘,卻還是晚了一步,從大路趕來的敵軍有好幾個師已搶在前面占領山上的道路,後面還有追兵,漫山關一帶已被敵軍搶先一步占領。
紅四方面軍準備進入任嶺至康家坪的一條深山溝里,讓紅十二師走前衛,紅十師走後衛做掩護,深山溝全長約有二十來里,四面全是大山。
第九節 漫川關前的決定
十一月中旬,已經立冬的漫川關用異常寒冷的天氣來迎接紅四方面軍的到來。
漫川關是秦嶺大川前面的一個古鎮,它位於陝西省境內,鎮子內外有著明清時代的古建築群,可惜紅軍戰士無緣相見,他們正在深山溝里應對圍追堵截的敵軍,無法進入漫川關古鎮。紅軍所處的山溝四周被上千米的陡峭高山遮擋,山崖下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地形十分險惡。
部隊剛淌水過河進入深山溝,還沒到達山崖下的那條小路,情況又有重大變化,張國燾突然做出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唉,我看是沖不出去了,趕快將部隊化整為零分散打游擊,就地解散學兵連的小鬼!”張國燾來回踱著步子,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這時候突然提出部隊分散打游擊,還特別提到要解散紅十師的學兵連。
這是個奇怪的決定,令人匪夷所思,陳昌浩和徐向前聽後大吃一驚,在這裡分散部隊等於不戰而敗,還沒有開始打就自己認輸了。解散學兵連豈不是給紅小鬼雪上加霜嗎?他們倆搖搖頭都不同意。
“張主席,我們還沒有垮,為什麼要在這裡分散大部隊?又為什麼要解散學兵連?我不明白!”徐向前壓住內心的激動與憤怒,面無表情的盯著張國燾。
他腦子裡閃過一幕幕讓人痛心的事,紅四方面軍主力在前方和敵人打仗,張國燾卻派保衛局在後方抓人,有多少同志被無端污陷,就連自己的愛人程訓宣也被肅反為藉口抓去後再也沒有音信。
徐向前早就對張國燾這一套專橫獨斷的作法不滿,可是看在全局的利益上他不便過多計較,現在張國燾不知怎麼又冒出這種荒唐的想法,讓他痛心不已。
“現實就擺在面前,這個漫川關我們過不去!紅小鬼也過不了!後面的秦嶺更過不了!你們就忍心看著他們倒在敵人的槍口下嗎?”張國燾振振有詞,把徐向前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怎麼行呢?小鬼們好胳膊好腿的,和我們一路西徵到現在,好端端的怎麼就過不了漫川關和秦嶺呢?部隊不能分散!那樣做才是敗局!”陳昌浩也很生氣,可是又不能和張主席硬來,他畢竟是紅四方面軍的當家人啊。
張國燾陰沉著臉說道:“我也不願意分散部隊,更不願意解散學兵連,我是為他們著想嘛!讓他們換上便衣,那樣看上去就和山區的孩子沒有區別了,興許就地隱蔽還有個活路,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