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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長,醫院怎麼沒有警衛連呢?”炎林感到奇怪,他以為這麼大的軍醫院應該有自己的警衛連。
“口氣蠻大嘛,警衛連?連警衛班都沒有!全院總共才幾支長槍幾把大刀,只有院領導有手槍,連個警衛班都抵不上!”看護長的話卻把炎林嚇了一跳,堂堂的軍醫院也太可憐了。
“啊?要是遇到敵人襲擊怎麼辦?醫院沒有戰鬥力傷員要吃大虧!”炎林瞪大眼珠望著看護長。
“這就不用你操心啦,咱們有軍直保護,各盡其責嘛!”炎林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對軍醫院那少得可憐的武器耿耿於懷。
醫院有輕傷連、重傷連、幹部傷員連、病號連等多個連。輕傷連有好幾個連,傷也並不算輕,只是轉移行軍時能跟上部隊走。病號連是傳染病及內科疾病,部隊戰士被傳染後常常是一倒一大片,一死就是一兩個排。
紅四軍僅有四、五名軍醫遠遠不夠用,就是把腳板跑翻了也顧不過來那麼多傷員,傷員中還有一些俘虜兵,看護們頂替了軍醫相當一部分的工作,只要不是上手術台的傷員一般的清創縫合都由看護來處理。
軍醫每天都在手術室里渡過,除了靜靜的開刀止血取子彈、清創縫合等,外面的槍炮聲似乎離他們很遠。
註:① 紅軍時期護士被稱為看護,看護長就是護士長。
第三節 紅四軍醫院(三)
一番周折後炎林又回到了老部隊,畢竟紅四軍就是原來的紅十師,他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軍醫院對傷員的關心有多種形式,不光治傷還為他們演出節目,醫院有宣傳隊,隊員來自醫院各部門,每周搞一兩次文藝活動,炎林也進了宣傳隊。大部分是女兵,炎林把學兵連的那點看家本領全都使出來,還教她們打快板,給醫院宣傳隊增添了活力,傷員都喜歡這個活潑的小鬼。
紅四軍醫院從部隊抽來很多對醫學一竅不通的新人,為了讓他們儘快獨立工作軍醫院開辦了衛訓班,炎林正好趕上趟,師團醫院及衛生隊也派出不少戰士來學習。
第一堂講課的軍醫是從國民黨軍隊反正過來的,他負責講野戰外科部分。
有些西藥的藥片上印著英文字母或拉丁文字母的縮寫,炎林看不懂,來衛訓隊學習的衛生員也看不懂。看護排不只是打針換藥,還要領藥、分藥、發藥,不認識這些字母無法開展工作。
醫務主任來講課,他望著席地盤腿做筆記的衛生員說道:“先教大家認識二十六個英文字母,請跟我念A、B、C,D......”
衛生員南腔北調的跟老師念著,怕記不住還用中文標出來。炎林有一個字母總是發音不準,醫藥主任教他好幾遍還是改不了,“挨刺,挨刺,挨刺......”炎林急得滿頭大汗就是不會捲舌,衛生員哄堂大笑,老師也笑。
反覆教了多次見炎林仍改不了口,醫務主任再也笑不出來,真是恨鐵不成鋼,他生氣的走到炎林面前吼道:“把手伸出來!”炎林傻呼呼伸出手不知他要幹什麼。醫務主任也不客氣,舉起代替教鞭的細棍子往炎林手心打去。
“哎喲!好痛呀!紅軍隊伍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呀?”炎林不服氣,一邊大聲質問醫務主任一邊把手縮回去藏到背後,衛生員捂住嘴越發笑得厲害。
“報告!主任同志,咱念不准可以再來嘛!你對自己的同志是不是太狠了點兒?人家小戰士哭鼻子我可要告你!”一個衛生員嚴肅的站起來向他提意見。
“打幾下有什麼關係,不打痛能長記性嗎?”醫務主任振振有詞,發音不準的衛生戰士通通被他打過手心,這位紅軍醫院的醫務主任很有點私熟先生的味道。
炎林學起字母象在讀天書,這讓他懷念起在前線作戰的日子,那段日子很苦,苦得讓人難以忍受,指導員教大家學字學文化,他用循序漸進的方法讓小戰士學習,效果很好。軍醫院沒有那條件,一個月要畢業,只能填鴨似的強行灌輸。
眼下,令人頭痛的字母讓他心裡直發毛。
看護長手把手教炎林學習清創傷口和身體各個部位的包紮,講解戰地救護的基本要領,還有陣地上小個子戰士怎樣將大個子傷兵救下戰場的技巧。
漸漸的那些難念的藥片名在看護班同志的幫助下已不在話下,炎林在老師們的教導下一點點的進步。
在衛訓隊學習一個月後,看護長把炎林帶到傷員面前,“你來操作吧,我在一旁看著。”有看護長這句話炎林膽子大了許多,他小心翼翼的用探針把鹽水紗條放進傷口,用鑷子轉動清洗後再用探針把紗條輕輕的拉出來,裡面的膿血也流出來,再放入鹽水紗條引流。
在看護長的幫助下炎林學會了給傷員換藥,清除傷口壞死組織、引流和清創縫合這些基本的外科處理。院長也對他說,“學無止境,希望你能好好學習,和大家一起共同進步......”
紅軍醫院以野戰外科為主,患者不是刀傷、槍傷,就是炸傷、燙傷、燒傷等。一場戰鬥下來,醫院裡到處擠得滿滿的住不下,許多經過包紮的傷員都轉到老鄉家裡。送來血肉模糊掩掩一息的傷員遍地都是,有不少傷員因為無藥醫治,傷口惡化而死去。
國民黨軍隊對川北根據地實行嚴密的經濟封鎖,抗菌消炎的盤尼西林很難弄到,好不容易搞到一點也是杯水車薪,手術麻醉藥更不用說,根本就沒有。時間一長,醫院想到總是被動等待部隊打仗搞一點藥品也不是辦法,總醫院的同志帶頭自己配製,他們想盡辦法自制麻醉劑,使用後效果還不錯,很快就推廣下來,解決了搞不到麻醉藥的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