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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目無表情地看著他:還有,除教官和我之外,你們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員私下交流。有意見嗎?許三多和成才都讓他那冷冰冰的目光刺得縮了一下。許三多回答道:沒有意見。齊桓說:你的編號41,你的編號42。內務方面不對你們過多要求,因為相信你們的兵齡至少都在五年以上,知道該怎麼做。許三多說:我是三年零三個月。任何人的話語齊桓都不置可否。他說這是你們的宿舍,晚飯前領發作訓服和日常用品。齊桓說完走了。這裡比班裡的宿舍小多了,只放兩張高低床,很明顯,一屋四人。先住進來的兩個,一個是中尉,一個居然是少校。中尉叫拓永剛,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空軍迷彩。少校叫吳哲,看起來比許三多大不了多少,只是穿著常服。吳哲和拓永剛,兩眼就看出了他們兩人的身份,一時有些錯愕。拓永剛疑惑地問道:你們是基地的,還是來……受訓的?成才回答道:報告!我們來受訓的!一級士官?拓永剛看看吳哲:這可……哈哈,原來四十二人的最後兩個是士官。
吳哲卻一點架子都沒有,性格也不像拓永剛,他把自己還沒打開的行李從下鋪往上鋪放去,說:那就是隊友啦!別再報告了,我最怕那個。這下鋪給你們,我以為沒人來了。許三多以禮還禮,他說不,我們習慣睡上鋪了,我們都是做班長的。拓永剛笑了,他說班長跟列兵發揚風格睡上鋪?難道連長和營長還好意思要你們發揚風格?
他倒也是個痛快人,拿起自己的行李就往上鋪掀。不,換了下鋪我們睡不著。許三多堅持著。拓永剛和吳哲都愣了一下,他們都看出這是個很執拗的人。
那就聽班長大哥的安排。吳哲自我介紹說,我叫吳哲,編號39,他是拓永剛,編號27,人家是空降兵來了老A,藍天驕子轉陸地之虎,你們……
沒等吳哲想問,拓永剛說了,他說我給你們補兩句,他是軍事外語雙學士學歷,光電學碩士學歷,出學校就是上尉,年方二十三歲,你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讀的。吳哲笑了:就是說我的兵齡多半還不如你們長。兩位老兵,介紹一下自己?成才說我叫成才,編號41,他是許三多,編號42,我們一個團的。拓永剛就覺著奇怪了,他說你們那是特種部隊吧?一個軍區啊,一個團級單位就選出兩名受訓人員,還是士官!準定特牛氣!成才拿不準該怎麼說,只是笑著。許三多覺得很自豪,他說我們是機械化步兵!吳哲的眼神頓時就愕然了起來。拓永剛撓撓頭,說:只是個步兵團?真的就是個步兵團?一說步兵團許三多眼睛就亮了。他說,我們團是全機械化的!我們跟以前不一樣,我們是人車協同作戰!
拓永剛一聽就回頭對吳哲示意,嘴裡嘀咕著:還是八十年代那一套,大規模的裝甲集團衝鋒,蘇聯紅軍思維。吳哲卻有自己的看法,他說不能這麼說,作戰思維和裝備訓練是個相輔相成的東西,八六步戰車技術成熟可靠,要打起穿插迂迴一樣靈活,關鍵是個思路。要命的是,許三多瞧出了拓永剛臉上有種不太掩飾的輕視,於是和他們爭論了起來。
他說:我們那是個很好的部隊,我的連隊有五十四年連史啦!孟良崮我們打的首仗!打平津我們連堵住了一個團!抗美援朝我們是第一線的!打自衛反擊戰我們團出了七個一等功!我們是萬歲軍!萬歲軍,游擊戰時代的一個稱號。拓永剛神情依舊。許三多不服,他說全世界只有兩支部隊敢叫萬歲軍!這兩個字是靠硬仗打出來的!
拓永剛依然不顧許三多的心情,他說海灣、利比亞、巴拿馬,今天哪還有什麼硬仗可以打啊?今天的戰海空軍就解決了,陸軍就是個占領作用。可許三多說:飛機會被擊落的,軍艦會沉下去,只有步兵,可以戰鬥到最後。拓永剛一下愣了,不知道怎麼說。許三多說,步兵是最古老也最永恆的,因為他的武器最可靠,這武器就是他自己,所以步兵不準備打硬仗的話,就啥東西也不是。拓永剛被完全噎住了,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成才不想看到他們再繼續,他說別說了許三多。一旁的吳哲也笑著說老拓,不,27,我是贊同42的。你愛說現代戰例,我這鐵了心的要當兵,就是看中國人民解放軍打的硬仗著了魔障。吳哲笑著看許三多:步兵老大哥,坐,請坐,請上座!
領軍服的那天,齊桓告訴大家,所有受訓人員,在受訓期間不得再穿戴軍銜的,因為以代號相稱,所以所有的人都是從零開始,也就是說,都是他的士兵。大多數領到作訓服的人,都不太滿意,因為他們發現那套作訓服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簡直普通得讓人沒情緒。只有許三多和成才拿的時候寶貝似的捧走。一名學員對拓永剛使了個眼色,拓永剛湊了過去。學員故做神秘,說知道咱教官是幹什麼的嗎?又有內參啊?幹什麼的?拓永剛問。是在戰場上真殺過人的!不會吧?他都多大年紀啦?吳哲暗暗地推算著。吳哲對拓永剛嘀咕道:你信他,你信他你就完了。
那個學員自然不服氣,他說有個爛俗的詞我不願意說,可以前的學員都這麼很沒創意地叫他。拓永剛終於忍不住了,他說叫他什麼?叫他魔鬼教官。魔鬼,就是訓練嚴苛,可怕的意思。你好萊塢軍教片看多了吧?那種宣傳品很爛的。吳哲不欣賞這種沒創意的說法。拓永剛卻琢磨進去了,他說他到底是誰啊?吳哲小聲道:你27號不知道他31號倒能知道了?他准告你倆字:保密。果然,那學員朗朗地對拓永剛說道: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