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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天的老樹下,四處陰森得如同鬼域。
追趕許三多的士兵忽然站住了,他聽見一種低沉而不祥的嗡嗡聲。
快一點!前進!
後邊的烏里揚諾夫在不停地催促著。
士兵卻在暗暗地後退,嘴裡嚷著:毒蜂!毒蜂!這裡有毒蜂!……
那地蜂窩早被許三多給砸了一塊大石頭,狂怒的蜂群在四處騷動,那股可怕的嗡嗡聲越壓越近。烏里揚諾夫身邊的士兵一看大勢不好,正想掉頭狂奔,烏里揚諾夫卻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槍。士兵對烏里揚諾夫說道:上尉,兩隻這樣的蜂就蜇死了一頭牛!中國人他過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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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離石
-- 發布時間:2006-3-19 16:5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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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再往前追了。
烏里揚諾夫猶豫了半晌,最後揮揮手,士兵們大赦一般往後逃開。
許三多其實就躲在不遠處的一個水窪里。
蜂群的騷動仍在周圍響成一片,聽起來有些如同颶風。
因為缺氧,許三多隻好從水窪里掙了出來。他用衣服遮住了頭臉,然後連漿帶水地往一個與追兵相反的方向狂奔。蜂群聽到了許三多奔跑的風聲,嗡嗡地緊跟在後面。
一個只能用一條腿的人是跑不快的。許三多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然後奪路衝出了這片要命的叢林。
一隻地蜂蜇在了他背上。
但許三多沒有去顧及它。他不敢停下。他就那麼拖著一隻腳,在叢林深處拖出了一條長長的一隻腳的腳印。恍惚中,他感到周圍的叢林似乎在旋轉,眼前的那棵大樹,忽遠忽近。走到大樹下的時候,他的意志力也似乎到達了極限,最後摔倒下來。
慢慢,他發現了身上的痛處。那隻蜂居然蜇穿了他的戰鬥服,仍然叮在他背上。他拔下那個傢伙看了看,最後帶點尊敬地把那傢伙放在地上,抓了把腐土蓋上。
這時的許三多,已經有點神志模糊了,他那雙瞳孔已經有點渙散。他看看手上的表,時間已經90:55。許三多苦笑著,顯得無可奈何。
他不知道成才他們在哪裡。
這時候,成才他們已經走出了那片可能幾百年都沒有人走出過的原始叢林!
成才為此舔了舔從額際直流到嘴角的血水與汗水。
一身帥氣的軍裝,已經被撕扯得如同叫花子似的。
袁朗用繩子將血跡斑斑的褲腿扎了起來,他看了看表。91:00。他無聲地揮揮手。成才向來處看了最後一眼,轉身又進入了下一場亡命的狂奔。
只有許三多還在叢林裡掙扎著,他嘴裡咬著一根粗大的樹棍,在他的視野里,他連自己那隻傷得不成樣子的腳都看不清楚了。許三多想讓自己那隻扭歪了腳回到原來的樣子,可劇痛讓他渾身脫力,一使勁,就痛得他連緊咬的樹棍也從嘴裡掉了下來。許三多將樹棍再次噙回嘴裡,最後用槍托對準了自己的傷腳,閉上了眼睛,然後狠狠地砸了下去。骨與骨之間一聲清脆的響聲,腳終於復位了,但疼痛幾乎讓許三多頓時昏了過去。
從許三多嘴裡落下來的那根樹棍,上邊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痕。
這時,許三多腕上的表,是96:59。
袁朗三人這時已狂奔在莽林與河流之間。這時遠處傳來了炮艇的引擎聲。這簡直是催命聲。三人手上調好的表頓時一起鳴叫起來,時間似乎在97;00上邊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始了97:01、97:02……沒有時間去管它了!他們都在奔跑中打開了機槍的保險,上彈,並完成了瞄準鏡的調整。
他們必須狂奔!只有狂奔!
拐彎處已經能看見那艘正在加速行駛的炮艇。成才就地一跪,一槍就準確地洞穿了人像靶的額頭。袁朗的機槍也跟著開始轟鳴,他在追趕著那艘炮艇進行射擊,彈殼在他眼前迸飛,一直到炮艇逃出了他們的射程之外。
成才,成績?袁朗問道。
全……全部命中。成才虛脫地扔下槍,整個人伏在地上。
吳哲跟著也把槍扔在地上,筋疲力盡地翻身躺下。
袁朗的臉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些鬆弛的神情。
稍後,吳哲收到了來自戰地指揮所的訊息:
B任務,從封鎖線前往D7區,限時九十七分,費時九十七分四十二秒,倒扣四十二分;C任務,狙擊河上目標,全部命中,但因為B任務未按時完成,作零分處理。
就是說,我們一下子丟掉了一百零八分?
袁朗為此感到有些漠然。吳哲點點頭,收拾起電台,眼裡不由掉下了淚水。
我們現在排名多少?
我想是倒數第一。
成才也忍不住了,他的淚水也在悄悄落下。
吳哲忽然又打開收拾好的電台,他想發狠。袁朗問道:你想幹什麼?吳哲說,我要跟指揮部聯繫!我請他們沿我們的路線走一趟,九十七分四十二秒,根本就是個奇蹟!袁朗說,你的語言特長是用來跟指揮部扯皮的嗎?吳哲說我們千辛萬苦就為了得到這個結果?許三多都丟了!袁朗說這不全是比賽,吳哲,我就當在練兵,分數算什麼?我要看到我的士兵配得上我的軍隊!吳哲猶豫了一會,終於將電台關上。
袁朗起身回頭走去。
吳哲和成才訝然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