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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拂煦的陽光再次光臨了這個世界。
張廷瑞第一個從青紗帳中走出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健步站在一條壟溝上,仰望著碧藍的天空,十分樂觀地喊道:“同志們!為咱們站崗的敵人早都滾蛋了,該輪到咱們出來工作了。”
十幾個人陸續地從青紗帳中走出。他們一邊活動著胳膊腿,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濕潤的空氣。
張廷瑞面對大夥笑著說:“王鳳崗這個狗漢奸太絕情了,他企圖將咱們小分隊一網打盡,去向他的日本老子獻禮,結果卻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憑我對這個老小子的了解,他一貫專橫跋扈,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還會尋機會對咱們進行報復。那咱們就只好奉陪到底了。革命者就是要不斷地在大風大浪中鍛鍊成長。”
可樊干依舊擔心地說:“你老張天生就是樂天派。可你的身體還能堅持嗎?天氣這麼寒冷,本身帶著一身病,又在潮濕的莊稼地里凍了一整夜,我真擔心你接下來會吃不消啊!”
喬悅也很不客氣地對張廷瑞說:“所以嘛!我還是那個態度:咱們進村以後,你務必要找個老鄉家好好地睡上一覺。最好再麻煩老鄉給你做一碗熱麵湯驅驅寒。否則,你的病情還會加重的。”
張廷瑞極力反對說:“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哪有心情考慮自己呀!再說:大家不和我一樣都在這裡煎熬了一夜嗎?既然你們都能夠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我老張為什麼不能?你們應該清楚一個事實:昨天晚上敵人忙了整整一宿,一定都累得跟三孫子似的了,白天絕對不會再出來騷擾咱們了。所以,咱們就要充分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爭取多走幾個村子。只要能把這一帶的群眾都儘快發動起來,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抗日力量,我這一身的病也就全好了。難道你們真的沒看出來嗎?昨天我之所以又舊病復發,完全是急火攻心造成的。”
樊干也好,喬悅也罷,最終誰都沒能讓張廷瑞停下腳來,反倒更讓張廷瑞增強了戰勝病魔的決心。
於是,張廷瑞憋著一口氣說:“就沖你們瞧不起我這半拉身子骨,今天我還就要跟你們比試比試,看看誰走起路來更快。誰在這一天中不打一次瞌睡。”
然而,就在小分隊的成員們,一邊啃著乾糧,一邊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時,村外負責崗哨的民兵突然氣喘吁吁地跑來向張廷瑞、樊干、喬悅報告說:“不好了,村南方向又發現了一股敵人。目前已經離這很近了。”
張廷瑞放下手中的乾糧,認真分析說:“這回馬槍也殺得太突然了。村里一定有敵人埋下的眼線。這裡白天不便於隱蔽,為了不連累鄉親們,快通知大家,火速從東面突圍,度過大清河。為了削弱敵人的兵力,咱們有必要分成兩組,因為人越少機動性越強。”轉身對樊干說:“樊書記,你帶領幾名同志先撤,我帶領幾名同志負責斷後。因為有前一段的工作經歷,所以,這一帶我比你更加熟悉。”
樊干一聽就急了:“這怎麼行呢?你的身體太虛弱了,應儘量避免和敵人交戰。還是你帶領一組先撤,我負責斷後最合適。至少我能與敵人多周旋一會兒,給你們撤退多爭得一些寶貴時間。”
正說著,村內已經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喬悅分析說:“這是村裡的骨幹民兵與敵人交上火了。也是在給咱們傳遞危險的信號。”
張廷瑞稍加思考,隨即堅決地說:“現在沒時間強調理由了,敵人已經進村了,若再不及時撤離,後果會更加嚴重。老樊,你帶領同志們趕快走吧!”
伴著張廷瑞的話音,子彈在小分隊頭頂上亂飛,一個勁地發出“嗖!嗖!”聲。
樊幹這才不再爭論了。並果斷地說:“我帶領一些同志把敵人引開,也便於你們儘快脫身。記住:千萬不要戀戰,現在保存實力是第一位的。”
張廷瑞更加堅定地說:“我知道。老樊,無論遇到多大困難,都要想辦法渡過河去。我們河東見!”說罷,拔出槍來,帶著王忠、孟瘸子等四名同志先衝出門,阻擊敵人了。
樊干隨後帶著十名同志,在張廷瑞等五名同志的掩護下,成功避開敵人的槍林彈雨,迅速撤退到了大清河的沿岸。
可是,敵人的這次行動是預謀好了的,他們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八路軍的小分隊在迫不得已時,肯定要渡河避險。所以,在他們舉兵進攻中代屯村之前,早就布置了一隊人馬,將附近幾百米長的河岸封鎖得密不透風。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地全都對準了中代屯村方向。
小分隊的十名同志徹底摸清了這一情況後,一時間也沒了主張,只能望河興嘆。
這時,樊乾果斷地命令說:“不能中敵人的圈套。咱們繼續向北撤退。我就不信敵人能把整條大清河全封鎖了。”繼而憂慮地說:“在撤退之前,我們得儘快將岸邊的情況告訴給張縣長他們。防止他們誤入虎口。”
然而,更令樊乾等人憂心忡忡地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負責斷後的張廷瑞等五名同志,在這個關鍵時刻竟奇怪地失蹤了。任憑樊乾等人喊破了嗓子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無奈之下,為了保全革命的火種,樊干只得帶領著同志們順著堤岸,以最快的速度向北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