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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夥打劫的土匪帶著搶到手的大包小包的財物和賀小妮離開永樂火車站以後,劉站長和張廷瑞隨後從站長室出來。一出門,就看見站台邊上躺著一位血肉模糊人,而且一動不動,頓時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劉站長急忙轉身,將張廷瑞推回到房間裡去。
劉站長哆里哆嗦地對張廷瑞說:“小兄弟,人命關天,在車站上死了人,是不是我這個當站長的也得跟著吃官司呀?”
張廷瑞年紀這么小,又沒經歷過這方面的事,他怎麼可能判斷得出這件事的輕重啊!想了想,才憑著自己的想像回答說:“有可能吧!舉個例子來說吧:在村里,若誰家門口莫名其妙地出現一條死狗,這家的主人都會感到特別的喪氣,一是感到不吉利。二是擔心狗的主人會突然找上門來訛人。一條狗命,雖不至於打一場官司,但至少得犯幾句口角。免不了還得忍受幾句埋怨。一隻狗尚且如此,更何況死在您門口的正是縣太爺的女婿呢?而且,他還是未來的警察局長。官府的人一旦來了,他們就得跟車站上要殺人的兇手。您既交不出兇手來,又提供不了有價值的線索,他們可不就得拿您這位站長是問、交差了事嗎?除非殺人的兇手主動向官府投案自首、澄清事實。否則,您的麻煩可就大了。站長,您可得早點有個思想準備呀!我可聽說過:甭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有罪還是沒罪,只要是攤上了官司,並且進到了縣衙里,最終,不花錢就休想再輕易走出衙門口。這是衙門裡的規矩。就跟賊不走空是一個道理。”
劉站長聽了這話,更是六神無主了。兩條腿顫抖的都快站不住了。他沮喪地搓著雙手說:“僅是花點錢的事,還無所謂,我擔心到了縣衙里有嘴也說不清楚了。或者根本就不讓你說話,這樣一來,可不就得伸著脖子,乖乖地等著挨宰嗎?萬一給我扣上一個勾結土匪、謀財害命的罪名,我這個吃飯的傢伙可就難保了。我的媽呀!這可怎麼辦呢?真為這事送了命,豈不是太冤枉了嗎?這幫土匪也太狠毒了。朗朗乾坤,實施搶劫就夠膽大包天的了,怎麼還敢打死人呢?哎呀!世道真是亂了。這下,可是把我坑苦嘍。我祖祖輩輩都是老實八腳的人,從來沒與官府打過任何交道。這下,我可是給老祖宗的臉上抹了黑嘍。”
第二十八章 大義之舉
張廷瑞見劉站長嚇得實在夠嗆了,臉色煞白煞白的,只是比死人多口氣。便趕緊安慰幾句:“劉站長,您先不要這麼悲觀,急死也沒用。我突然又想起一句話來:殺人償命,欠帳還錢。既然您沒做虧心事,怕什麼呀?是非、黑白自有公斷。雖然,官府的人不太講人道。他們對待老百姓的態度一向是冷酷無情。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官府的人即使再昏庸無道,心再黑,跟錢再親,他們不可能一點道理不講吧!對於一樁人命大案,不去做任何調查,不分青紅皂白,只要是認定誰有罪,就濫殺無辜、草菅人命。劉站長,您看這樣行嗎?既然倒霉的事情讓您攤上了,光著急也沒用。不如先報官吧!等官府的人來了,把事情調查清楚了,自然也就沒您什麼事了。他們要是敢胡來,就讓這些旅客給您做個證,證明這件事跟車站的確沒有任何關係。法律給人定罪,不就得憑證據嗎?這些目擊者就是最有效的證據。”
劉站長哭喪著臉說:“證人倒是不少,可是,火車馬上就要到了,等不到官府的人來,這些證人就要乘車各奔東西了,我上哪再去找證人呢?”
張廷瑞覺得劉站長說的也有道理。畢竟這些旅客都是買好了車票,要去辦各自的事了,他一個車站的站長,有什麼權利阻止人家出行啊!想到這兒,不由得也替這位老實的劉站長發起愁來。可愣著愣著,他突然間又想起一個茬來。說道:“站長,我想起來了,這些旅客雖然指不上了,可您站上不是還有好幾位工人呢嗎?他們完全可以出面做證啊!”
劉站長說:“他們作證不會管事的。自己人給自己人作證,官府的人能信嗎?”
張廷瑞又沉默了一會兒。果斷地說:“這樣吧,劉站長,看著您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精神都快崩潰了,我心裡也怪不好受的。看在您心眼好的份上,我留下來給您做人證。決不能讓您這位大好人,平白無故地背黑鍋。大不了我跟著您一塊去縣衙里打官司。要殺要剮隨他們的便。如果非要贖金,我向我父母要。您不用發愁。”
劉站長聽到這兒,眼淚刷地就落下來了。親切地握著張廷瑞的手,顫顫巍巍地說:“小兄弟,你為人太仗義了。你是我這大半輩子遇到的最大的好人了。可是,耽誤了你去學校報到,我不忍心哪。”
張廷瑞說:“站長,您不要為我擔心。我相信:學校里不會因為我晚報到幾天,就不要我這個學生了。再說:學校里一旦知道了我因為什麼報到晚了,肯定還會對我另眼相看的。這個社會雖然很黑暗,但是,我相信還是好人多。他們要是聽說了您現在的遭遇,也會抱以同情的。這事就這麼定了。站長,您就快點派人去縣衙報官吧!”
劉站長痛快地說:“好嘞!我馬上派人去縣衙。”
就這樣,憨厚老實的劉站長,親自騎著洋車去了涿縣縣城,向縣衙報案去了。
正如張廷瑞事先擔心的那樣,一大幫警察氣勢洶洶地來到永樂火車站以後,潦草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鄭大頭,認為人已經死了,便將屍體像拖死狗一樣抬上了一輛馬車,拉回了縣城。同時要被警察押走的還有站長劉全貴。初步給劉站長定的罪名是:涉嫌與土匪有牽連,合夥殺死了鄭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