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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日,追剿國民黨二十六路軍的日軍石黑聯隊,闖進北澤畔村後,見房就燒,見人就殺。全村二百多間房子全部被燒毀。有六十六人死於刺刀之下。
沈義本一家三代六口就無一倖免。
八十多歲的鄭友老母親被扔進熊熊燃燒火堆里活活燒死。
催老七被刺刀開膛破腹,腸子都流到了外面時,敵人居然還不肯放過他,又用刺刀連刺了數下,直到將人砍成了肉餡一樣才住手。真是慘不忍睹。
同日,鬼子突襲了東陽屯村,致使九十七人慘遭殺害。村里村外都是屍體,大街小巷血流成河。
日寇欠下的這一筆筆血債,罄竹難書。
在殘忍無比的敵人面前,在轟鳴的飛機、大炮面前,在被鮮血染紅的屠刀面前,那些斷了脊梁骨的癩皮狗,為了苟且偷生,竟搖著尾巴向日寇屈服了。
涿縣城內的商會會長張月就是其中的一個。在敵人剛占領了涿縣城以後,他就自願並公開地效忠於小日本了。他上竄下跳地組織起了一支親日維持會,鞍前馬後幫助日寇,欺凌自己的同胞。
兩個月之後,在他盡心盡力地操持下,又正式成立了“涿縣治安維持會”,由士紳吳伯懿擔任會長。原來的商會也改稱為“涿縣商務會”,李一峰為會長。
從此,這些人便狗仗人勢、助紂為虐,死心塌地地成為了日寇的孝子賢孫。
在民族危亡的關鍵時刻,張廷瑞再也坐不住了,一天,時近中午時,為了不引起敵人的注意,他故意將自己打扮成農民進城趕集的模樣,拖著疾病纏身的身體,走進了涿縣城。當他親眼目睹了街頭橫衝直撞的鬼子,親眼目睹了那些貪生怕死的中國人,與日本鬼子狼狽為奸、欺壓百姓時的那一幕幕情景時,他的肺頓時就氣炸了,在深為自己國家命運擔憂的同時,也深為自己有這樣的同胞感到無比的羞恥。幾行酸楚、悲傷的淚水便奪眶而出。心裡悲切地說:亡國奴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啊!
當天晚上,張廷瑞回到家後,一頭扎進屋裡,放聲慟哭了一場。淚水哭干後,他出於對整個民族命運的憂慮和對日本帝國主義的強烈仇恨,鋪上紙張,揮毫潑墨,一氣呵成,寫下了岳飛的《滿江紅》——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他一邊揮毫書寫著這千古絕唱,一邊高唱起來。
這悲壯高亢的歌聲,震撼著蒼天,震撼著大地,也震撼著自己的靈魂。他激情澎湃,熱血沸騰,越唱聲調越洪亮、悲壯,其勢仿佛波濤洶湧的大海突然決堤一般: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清廉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秘來客
“曉月”飯館開業的第二天,李淵、史秀芝很無聊地坐在餐廳里等待著客人們前來就餐。這時,郵差送來了一封私信。信封上的收件人正是史秀芝。
史秀芝打開信件一看,頓時驚呆了,她趕緊將信交給了李淵。
李淵看著史秀芝的神色有些緊張,猜測著信的內容不太吉利,心裡不由地噔噔直跳,果然,剛看了幾眼就看不下去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史秀芝心疼地走近丈夫,細聲細語地安慰說:“淵,我知道你和弟弟妹妹的感情很深,所以,我完全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要實在控制不住,想哭就哭幾聲吧!哭出來心裡興許會舒服些。”
李淵沒有說話,身子像沒了筋骨一樣,軟綿綿地坐在了身後的一條板凳上。
史秀芝用身體緊緊靠在丈夫的身上,說:“其實,我們都應該高興才對。因為靖兒和玉兒都是好樣的。他倆沒有給你這個當哥哥的丟臉。你是英雄的哥哥,我是英雄的嫂子,咱倆都是沾光者。我們都應該相信:英雄的鮮血決不能白流。總有一天我們要讓小鬼子償還這筆血債。靖兒和玉兒是涿縣人民養育出來的好兒女,是涿縣人民的驕傲,更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我們要繼承英雄的遺志,化悲痛為力量,把我們的槍擦得更亮、刀磨得更快,耐心地等待著上戰場的那一天。血債要用血來還。”
聽到這,李淵用力眨了下眼睛,任眼窩裡的淚水順腮而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抬頭深情地看了一樣妻子,隨後,將頭靠在了妻子的懷裡。
史秀芝一隻手摟緊丈夫的頭,一隻手憐愛地撫摸著他的臉,幫他拭去面頰上的淚痕。而她自己卻不停地落著淚。
就這樣,夫妻倆沉默了很久很久。
突然,從門外進來一胖一瘦兩位男子。
這二人進了門,什麼話也不說,默默走向一張八仙桌,背對著店的主人坐下了。
李淵、史秀芝因正陷於無比的悲痛之中。各自的心中都在想著心事。所以,被突然闖進來的兩個大漢嚇了一跳。心裡怦怦直跳。
史秀芝第一個反應過來後,擦乾了眼淚,快步走近兩位客人,客氣著說:“二位客官,用點什麼?我們這有很多特色。還有新添的面點。二位不妨品嘗品嘗?”
胖男人長著滿臉的鬍鬚,幾乎整張臉都被濃密的鬍鬚遮蓋了,只露出鼻子和兩隻眼睛。所以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感覺此人性格有些粗野、不善言辭。當他聽到老闆娘的問話後,竟頭也不抬,用低沉的聲音說:“隨便。只要快、油性大點就行。老闆娘看著安排吧!”